,——这些文绉绉的语言费了叶三省很多心思去理解。
但是关于领导这一节,叶三省认为古教授说得非常有理。
古教授说,其实像市长这样的领导,尤其是像马林这种外来干部,洁身自好,很多时候处于一种盲区。有些众周所知的事他听不到,很多传言和说法到不了他的耳朵,不是他不想听,而是没有人说给他听,所谓高处不胜寒,就是这个道理。首先是能够接近他的人并不多,有资格跟他说这些消息的人也不多,而且他们会因为各种原因,选择性地传递信息,最后领导得到的信息并不完整。当然,任何一位领导都有他的渠道了解情况,但是一般情况下,这个工作还是应该秘书来做,因为秘书天天跟随领导,比任何人都方便把信息直接传递给领导,如果秘书不做这个工作,那就不完全称职。
古教授由此开始鼓励叶三省,事出突然,江城情况特殊,叶三省不用像一般秘书那样,先要考虑取得领导的信任,再“放肆”,叶三省不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应该直接给市长提供大量的信息,甚至不用去考虑领导的喜好和厌恶。
因为秘书是领导的重要信息源,反过来,领导听到的大部分信息,来自秘书,很多人想把某些信息传递给领导,就必须通过秘书。——叶三省想到刘成家、蒋尔云他们或者直接或者委婉,实际上都是这个目的。
古教授又说叶三省现在这个位置相当重要,肯定会有很多人讨好接近,这些人最终原因,还是希望通过秘书向领导传递某种信息,影响领导的决策。也正因为如此,做为领导秘书,首先就得对任何人和事做出自己的判断,对接收到的各种信息进行选择处理,尽量客观,准确地把信息传递到领导那儿,不至于误导和影响领导做出某种不准确的判断,说什么,怎么说,这都需要认真的思考,这种工作很微妙,也很困难,超过量子物理,如果完全明白而且能够运用自如,差不多就可成为一个合格的秘书,但是现阶段,叶三省还不存在,还可以消费他的“童言无忌”。
叶三省差点被这段话绕晕了,想了很久,才理解古教授的意思应该是这样:对于一般的官员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可不说,也不可说错,失察比说错的责任轻得多,但是秘书很特殊,秘书跟领导的关系超过任何其他官员,应该尽量多地把信息传递给领导,让领导获得更多的信息,哪怕你明知可能会说错,也不用担心。“有心之得,虽善不赏;无心之过,虽恶不罚。”“因为错误,所以生动”,应该相信马林的人生经验和政治智慧,他会轻易看出一位才到市府几天的秘书的用心,这样的话,说错比不说更能加重叶三省在他心中的份量。
几千字的文档,叶三省最后总结核心就是一点:向领导打小报告。
他知道这并不愚蠢,是对领导的表白与投靠,几乎没有领导会不吃这套,就好象很少有女孩儿会嫌恶肯放下自尊来向自己表白的男人,当然,也可以说得堂皇一点:为领导提供尽量多的信息。
所以刚才受到谷陵启发,叶三省突然就想到了这一点,不然,无法解释一位市*委副书纪为什么会使用这样低级的招数。
当然,黄元洪这样做还有一个更大的依恃:周仲荣对马林不对付。
“我是受谷院你启发的啊。你说有的时候,做了比不做好,哪怕做错。”叶三省半真半假地回答:“如果黄元洪也是这样想的话,他就敢,先做了再说。一旦成功,有可能获利巨大,即使不成,再退一步,马市长了解幕后指使,又能怎么样呢?甚至连黄光明也动不了,黄光明可以解释他是一番好心,难道欢迎领导隆重一点也是错?”
“那倒也是。”谷陵颌首,“黄元洪不想到退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谷陵您也是新官上任,感觉怎么样?”
叶三省换了一个话题。
他来谷陵这里,就是想求一个指导,刚才谷陵的指点,加上刘成家的话,再加上自己刚才想到的,他觉得不虚此行,心中大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等级的地方,同样也是官场,官场之中,自然就权力斗争。我以为离开了市府,可以轻松一些,可是学校也不是世外桃源。”谷陵苦笑,“实话跟你说吧,我跟肖书纪关系不太好。”
江城职院以前是肖敢负责,书记院长一肩挑,现在谷陵来了,肖敢就只做他的书纪的工作,院长的工作自然交给了谷陵,其中最重要的人事权和财权归了谷陵,肖敢自然心里不舒服,这几个月来,处得磕磕绊绊。
肖敢以前在市*委工作,做为组织*部副部长,觉得自己资格老,跟谷陵也算熟识,关系还过得去,现在却是如同陌路,除了必要的工作,绝不见面,都是让下面的人交接,谷陵考虑的是全院工作一盘棋,肖敢这种不合作的态度,又是党委书纪,他还真没办法。
“谷院啊,学校再怎么大,再是新学院也就这么一个围墙内的人和事,不像我们市府,那是要面对三区三县,向上还要面对省*委省正府,所以我劝谷院,不用把市府那套斗争思维搬过来,要不你找个机会请肖书纪喝个酒,交交心,达成共识,绝对天下太平。”
叶三省半真半假地建议说。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谷陵虽然在正府机关呆了近三十年,又做了几年正府秘书长,其实城府不深,性格爽直,又对叶三省有举荐之恩,所以叶三省才能够直接来他的办公室请教,所以现在也能够借着开玩笑劝说。
“共识?”谷陵笑容收敛,表情慢慢严肃起来,沉吟着说:“是个方向。那我好久尝试一下。这么别扭着,不是个办法,我先做个姿态又不掉架,小叶你这建议好。”
“那谷院奖励我一幅字吧。”
叶三省笑道。他刚才等候的时候就看见了办公室旁边的等候室居然摆了一个书法桌,纸笔墨砚齐备,——也只有新修的学校才这样宽敞霸气,想想市*委大楼那么重要的几个部门,挤在一幢六楼旧楼里,有的副部长都没有单独的办公室。
“好。”谷陵略一怔,爽快地答应道:“我的书法是有传承的,以前不敢张扬地写,怕别人求字,现在到了学校,可以放开一些了,但还是有些担心,不是那个人不敢写,小叶你不存在,你想写幅什么字?”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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