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友”面前,他不能暴露他心里的犹豫和隐秘的忧惧,他喝了口茶,坐直了身子,用手点点两张床之间的茶几,既是对邓嘉宏说话,也是对高孟翔的指示:
“难堪?下不了台?龙掌门要不了多久就会明白。不过也不用担心,再怎么说,龙掌门也是明白事理,顾全大局的人,以他的身份和个性,他不会做对不起你邓三爷的事,今晚的事就不要再说了,翻篇让它过去。然后是这次人事调整,三爷你刚才问一个县委办副主任如何评价你们,你是不是脑子卡起了?他有什么资格你需要他来评价吗?你要清楚一点,这不是战还是和的问题,记住,咱们不是在选择战争,而是迎接战争。”
十分钟,邓嘉宏就走出包间,一脸平静。
但是他的内心,翻滚着无数的情绪。
他来见何勇,是带着“机枪”来的,可是何勇根本就没有给他开枪的机会,他问既然是战争,那怎么办的时候,何勇说以不变应万变,他继续追问,总该摸摸对方的底吧,看看欧阳坚想从哪里开刀,何勇还是摆着那副一切尽在掌握地模样回答他,随机应变,不用了解,不跟着对方的思路,防范会更加全面。
他根本不懂何勇怎么会这样说话,是不相信他的忠诚了?还是觉得他没有这个能力,用不着跟他多说?或者,是在心里另有打算,跟他这个岳兴‘黑商’切割?
这都是他绝不允许,绝不接受的!
就像那些经过手术得见光明的盲人,绝不想再次失去光明,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能与不能的区别。
他从电梯出来,在大厅看见杜二姐,衣饰华丽,气质高雅,这个年过五十的女人依然明艳动人。
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和脾气,恶狠狠地像是在诅咒:“上去好好伺候老板,老高也在,一箭双雕。”
杜二姐微微一笑,优雅地伸手:“邓总要不也上去休息一会?我可以亲自服务。”
邓嘉宏呸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深痰:“你水深,我马力不够。”
摇晃着走出酒店。
杜二姐微笑着让服务员过来清洁,光洁的大理石重新变得清亮,可是她的心里,却抹不去那丝丝痰迹和恨意。
这种恨不仅是针对邓嘉宏这种人渣,还包括她的过去,甚至针对所有的人,这个社会。
邓嘉宏轻蔑她,经常恶毒地辱骂她,她从来不回嘴,她十八岁那年,就学会了如何与男人相处,如何克制自己用微笑对待别人的不友好态度和伤害。
邓嘉宏说她勾引何勇和高孟翔,她根本就不用主动,也是在十八岁那年,她就无师自通地学了与男人相处的另外一种方式。
勾引?那可太小看她了。
从十八岁开始,不到两年,她就明白,一个女生拥有美貌是中了出生彩票,但如何使用美貌,那就是要靠个人的聪颖了。
她在广东那段经历让她明白,美貌不是用来勾引人的,至少,不是主动勾引,同时,美貌也不能专门交给某一个人,这样会让你失去更多的机会。美貌有时候就像邓三爷的金钱,最好的办法是用来争取他人的好感,建立一个圈子,圈子里的人越多越好,但是不能超过你的掌控能力。同时,金钱这东西,当你交给对方的时候,你就不再对他拥有绝对掌控了,美貌,同样也是。男人对于得不到的,总是更加渴望,更容易付出很多。
所以她回到岳兴后,虽然跟何勇关系密切,跟岳兴很多大人物都像是有一腿,其实,他们之间“清白”得很,其中,有一个原因是她看不上他们,对他们不感兴趣。
她觉得他们眼界太小,格局不够,胆量缺少,甚至,他们不敢走出岳兴去江城发展,只想牢牢守住这一亩三分地,在这里称王称霸。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还感到非常悲哀,因为,她也差不多是同样的人。
邓嘉宏走出酒店大门,迎面一股冷风,酒气吹散,他突然感到一丝恐惧,没来由的心里寒冷,他觉得今晚有些非同寻常,他必须还要做点什么,是找小何县长,还是魏书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