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活啊?
但后来,越来越不赚。
这时候咋办?
这事儿,本就不是正常的生意,是和朝廷挂上钩的买办,你说不干就不干?
你不干了,那朝廷负责这个事的官员怎么向朝廷交代?你不干了,牵扯的人可多。
这也不是股份制公司,觉得行情不好,提前就把股票都卖了兑换现金。
到时候,要么使钱行贿,请求朝廷放了他们吧,找别人吧;要么就是把自己之前赚的那点家底都赔进去。
在场的这些商人,一般情况下,都不愿意碰这种事。
而且,但凡是朝廷特许的买办,一旦朝廷用钱,是有捐助义务的。
这一点,里面有一个大家默认的道理:就像是盐商,朝廷给你垄断的机会,让你赚钱。但朝廷缺钱的时候,也得从你们身上抠。
故而松江府的这些商人,真不是很喜欢碰这种事。这些年松江府的商业氛围,也让他们更喜欢股份制的合作模式。
如今漕米这事,虽说和当年买铜还不一样,可终究让他们有些不安。
一旦沾上,日后就容易有麻烦。
毕竟这玩意和铜还有一点一样。
铜,最多少铸点钱,凑合着用,实在不行发宝钞。
漕米,关系到京城,关系到朝廷稳定,真要是漕米出了岔子,可就不是跟买办铜料似的赔点钱的事了。
然而这里面的利润,也着实让他们眼馋。
均价一两二一石的大米,怎么看都能赚上一笔。
而且,还能在南洋圈一些土地,日后白赚了几万亩的土地。
米价贵不贵的,他们心里是有数的。
南洋米大概是什么价格、以及米价有时候为什么会贵,他们心里也清楚。
从南洋把大米运到天津港口,对这些已经开始参与西洋贸易的人而言,和去趟日本区别不大,而且还是长崎直达航线开通后的日本。
刘钰说的也很透彻了,朝廷不希望把这笔钱给小农,也不想搞小农模式,因为管起来麻烦。
就说给个农民二十四两白银,让他去开垦土地,刨除去买牛买农具的钱,还剩下啥?今年能见到大米吗?
就算农民会跃迁,不用考虑怎么去南洋。就说直接跃迁到了南洋,种出来了大米,征收成本又是多少呢?需要多少人去管征收?又会闹出多少问题、贪腐?
现在朝廷直接当甩手掌柜,点钱,只要到时候在天津港见到大米就行。见不到,一共百十号人,管起来也容易。
商人们也明白,朝廷是拿他们做个缓冲,其实也就是默许他们对移民的控制。
比如,签长工契约,在契约到期之前逃走的,朝廷多半也会帮着给抓回来。按合同办嘛。
朝廷搞青苗法,自己放贷,收不回钱的时候逼着百姓卖儿卖女,那是一回事。
民间放贷,借贷还不起,判处房子牛马归债权人,这又是另一回事。
当然,真要是压榨的太狠,要闹出大事的时候,朝廷也会出面安抚。
毕竟这关系到漕米。
总体上,商人们觉得对他们还是有利的。最主要还一点,只要海军军舰在,再不济,也能买到米,即便赚的少点,也不至于买不到。
而若是军舰不在了,朝廷也不会傻到不复运河,而继续把漕米安全寄托在南洋。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阵后,得出了一个基本一致的意见。
干,大有利可图。白赚几万亩土地。
但是,怎么干,还可以和刘钰讨价还价一下。
“国公,上次开发虾夷,国公提及了弗吉尼亚公司的模式。我们这些年也看了不少,学了不少。既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师夷狄之长技……那,这南洋,为什么不搞成弗吉尼亚公司模式?或者……是不是可以搞成有限责任制?”
正在喝茶的刘钰,噗的一声把茶水喷了出来。
“有限责任制?”
“漕米你要搞有限责任制?不是,你们争论归争论,但能不能想出点阳间的意见?”
“这事儿,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你们不要觉得,松江府这二十年的商业环境,就是理所当然自来如此的。”
“别的都好说,我还能争取。唯独这漕米,你觉得朝廷能允许这一套吗?”
“开发虾夷,和南洋漕米能一样吗?虾夷那边,纯粹就是钱的事,朝廷也就收点垄断钱。漕米只是钱的事吗?”
“事关漕米,朝廷最多只能接受这种保守的官商买办制。别的都好说,唯独这个,绝不可能。甚至我可以这么说,朝廷能接受漕米搞官商买办制,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一部让到了天边的那种让。”
“为了漕米安全,朝廷都能默许运河两岸大小官员贪腐,只要漕米送到,别的一切好说。你们不要搞得做了几年海外贸易,便似不是大顺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