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些,都在南洋大开发的计划之中。而且伴随着南洋开发,作为原材料产地,朝廷也会很容易接受以纸币作为赋税:钱能花出去、买到想买的大宗物品,再不济也能兑换白银。
英格兰银行,起源于给政府办国债;阿姆斯特丹银行,起源于大额贸易兑付;法国纸币,源于耍赖赖国债。
大顺都没法学。
国债,大顺根本不存在,借不起。
海外贸易,大顺纯粹的顺差国,兑票根本都用不上。
至于国家发行学宋交子、元明纸钞,就大顺一塌糊涂的财政,这么大的基本盘,一年那么几个吊钱入国库,连准备金都不够。这要是不贬值到起飞,那就真没天理了。
大顺要办的银行……实际上起源于对外贸易,只是将“央行发钞权”,尝试着从欧洲商船那,拿到自己手里而已。
在明朝中期完成了白银货币化和税收白银化之后,对外贸易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大顺的发钞行。只是现在把这个发钞行,具体化了而已。
本质上是和旧时代的小农经济切割的。
以新兴的产业、新兴的工业、新兴的商业,新兴的海军、以及新兴的南洋漕米,先作为流通的基本盘。
盘子现在看来,已经足够大,可以保证稳定流通。
…………
…………
十月。
江苏和往年一样,又遭灾了。
自从大宋绍熙五年黄河夺淮至今,不遭灾的年份少。
少之又少的少。
历史发生了许多改变,但天气却不是人所能改变的。
原本的历史,史载,这一年,两淮吕四等20场水灾。11月3日,阜宁等20州、县、卫水灾。11月15日,常熟等19州、县、卫潮灾。月初,上元等15州、县、卫旱灾。
秋,大风雨,海溢。江淮民间田庐多漂没。仅山阳、桃源两县的流民,就有将近12万。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统计,因为当年的知县设置了粥场,清点过人头。
实际上,几乎每年都是灾难年。
史载第二年,依旧是荒年,大旱加大疫,连无锡这种富裕地方,都“乡城无不病之家,死者以万计”。
第三年倒是不旱了,也没有海潮倒灌了,但是来了波更大的。黄河决口了。
“死者万余”、“死者枕藉”、“流民二十万”、“备漕米白银准备赈灾”之类的字样,应该说,几乎每一年都必有。
此时。
江苏射阳河岸边。
这里本是大海,绍熙五年黄河夺淮之后,泥沙愣生生把海岸线向东推进了180里,使得这里成为了一片陆地。
没人会在这时候感叹沧海桑田,包括读书人出身的县令。
数万饥民木讷地蹲在地上,尽可能一动不动,稍微动弹一下都是饥饿状态下的难事。
只有赈济的粥熬好了之后,他们才会站起来去弄一碗粥。
灾民们情绪稳定,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
每隔几年就来上这么一次,该死的死,该活的活,听天由命就是了。
大水灾淹死了许多人,但聚集的这数万灾民却没有一丁点哭声。
死几个家人而已,很正常的事,哭什么呢?
不远处的粥场中,阜宁县令正在迎接几个客人,但听起来,显然发生了一些争吵。
“半大孩子还行,再小的肯定不能要。老人我们也是肯定不能要的。人家是找人去干活的,不是去给别人养爹娘的。我跟你明说吧,人家巴不得全要爹妈都死了的光棍儿,这样最省钱。要不是国公强制要求一定的女人数量,女人都不准备要。”
“船就那么大,上一个老人,就得下一个青壮。这是没得商量的。这不是到了那能不能养活老人的问题,而是上船运人本来也得花钱。”
“南洋,离这远着呢,可比从这去京城远得多。船上多装一个人,就多一分麻烦。那你说人老了,万一死在船上了,是扔还是不扔?”
“扔,这不合情,当子女的肯定要入土为安。我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们海军里当年因为人死了是埋压仓砂还是扔海里的事,也差点闹过哗变。”
“可,不扔,坏了、臭了、传病了,咋办?”
阜宁县令无可奈何地点点头,知道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来“收人口”这人有勋,见官不拜,也是战场上下来的,听说是因为手受了伤,这才安排了这样的营生。
阜宁县令对迁民之事,倒是欢迎的很。如今人头税掺进了地亩,这些人多了,全是麻烦,毫无收益。
几乎年年赈灾,在这里做县令都是苦差事,熬日子,安排好灾民问题,可以优先升迁的。赈灾的钱粮,也不是不能贪墨点,但是代价有点大。同样的数额,在别处也就是个革职;动赈灾款,就是个死。
灾民多了,对他这个县令来说也确实没有任何好处。
朝廷对这里也基本上就属于是“年年蠲免”了,连“青壮都跑了、没人种地,定额的土地税收不上来,所以不让走”这种情况都不需要考虑。
南洋在哪,县令只是有个大概印象,知道在南边。但具体在哪,具体多远,他是读圣贤书考科举考出来的,对此也不知晓,只是知道挺远的。
想想这么远,还要赶风期,确实是多带一个不能干活的就是多占一个地方。
“那好吧,我与他们说说。你且说说,在那边干,都什么条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