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的运转,并且基本不会出大问题。
这些分割出来的特殊地方,加强统治,实行新政。
尤其是这一次围绕着盐政改革以及之前的淮河治理和运河改革,皇帝实际上是把江苏做了一个剥离。
江苏通过海运,和京城直接联系。
通过废除运河,剥离了江苏的天朝治水传统。
江苏等以外的内部核心省份,保持传统天朝的逻辑:以治水、赈灾、小农、镇压的传统天朝。
江苏等地区和省份,以一种崭新的治理逻辑,通过海外贸易、对新商品粮基地的控制、贸易白银、外部殖民土地税等,对外扩张。
最终目的,皇帝希望在他死前,能够做到:养二十万兵,不费内地核心区百姓一文钱。
这倒不是他多爱惜百姓,而是因为皇帝很清楚一件事,以过去的历史为鉴、以此时的现实为镜,能推翻王朝的,只能是那些内地核心省份。
内地核心省份的首要任务,既不是收钱,也不是征赋,只需要赈灾、维稳、蠲免。
而新政省份,则是用一种崭新的、脱离了过去传统王朝的治水赈灾小农传统的逻辑,做皇权的力量。
如果,新政省份出了问题,靠内地核心省份的无限人力,镇压。江苏,无险可守。海军切断粮食,这边连饭都吃不饱。
如果,内地核心区出了问题,靠新政地区的财富、资源,镇压。
是以,假如林敏真的能够揣摩上意。
真的能够明白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甚至真的能够明白这一次改元惟新的逻辑是什么。
那么,他就不会傻乎乎地琢磨着改革科举、改革生员制度。
因为,皇帝绝对不会允许。
生员制度、科举制度、是维系新政地区和传统地区的最强有力的纽带。
这可以确保,新政省份的主流文化,和内地核心区的主流文化,并无二致。
也确保一旦新政失控,可以利用江苏的两万多生员,迅速转回保守。
至于生员罢学闹事之类的,皇帝看来,根本就是很简单的事。兵是干啥用的?
打压一番,再给甜枣。
就当年鞑虏入关,剃发易服都能接受继续做官的水准,只需要继续给他们做官的机会即可。
日后该考生员的还会考、该琢磨科举的还会琢磨。一省不为官,可以中状元、着红袍,去内部核心区做官,甚至宰执传统的天下。
江苏的生员,科举传统,绝对不能丢。
但是,他们的张狂,也确实要整治。
是以,皇帝内心认可的做法,就是治一治,办一办,压一压。
压完之后,继续甜枣的给。
几万生员,做“万一需要全部格式化恢复旧传统时的备份”——官员可以从外地调,本地基层却不能从外地找。
而且,皇帝其实很也中意刘钰在苏南的处理方式。
虽然皇帝心里明白,刘钰收上来钱再发下去,其实有故意给他上眼药、引诱他废除一些优待。
但实际上,皇帝认为在苏南,既然已经完成了均田赋改革,那么对这些生员的进一步的经济上的打压就无必要了。
至于说每年还要再把收上来的钱发下去,皇帝觉得这钱花的很有必要。
这钱就是收买江苏士绅生员的,确保江苏的新政不会出轨、彻底脱离朝廷的控制。
真要是这钱舍不得花,日后说不定会有大麻烦。
而且这钱花了,等于给江苏的士绅群体挂上了锁链,不听话就没钱,增加了朝廷和生员乡绅之间的缓冲。
经济上的打压是无必要了,可是政治上风气上的打压,还是要进行的,否则也无法做到集权对一省的绝对控制。
总之,皇帝绝对不会进行科举制的改革,也绝对不会缩减生员数量,并且该给的一些物质上的补助和优待必须给。
哪怕,明知道两万多人,大部分都没啥用。但,只要这两万多人还在,主流文化就绝对不会变,也不会产生隔阂分歧,并且始终有一支可以制约江苏新兴势力的地方势力。
为了一个可能的、将来或许会用、或许不会用的“全部格式化恢复旧传统的备份”,每年要花一百多万两,值不值?
对刘钰来说,这是一年四艘战列舰,养一群大部分是废物、没啥用的人,亏死了。
可对皇帝来说,太值了!
然而林敏这样的被刘钰称之为“还是保守派,连修修补补都算不太上”的改革者角色扮演爱好者而言,他真的不能理解皇帝“改元惟新”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新,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不知道。
而此时,被幕僚直言说中了心事的林敏,想的则是:可以利用这一次的生员反对盐政改革一事,揭穿他们假仁义而真利己的画皮,借此机会上书皇帝,试探一下解决生员问题的改革可能。
若可以,则抓住机会,在这场自己几乎全程陪跑的改革变法中,赚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