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店里又一次热闹起来。
“结账。”秦东站了起来,走到简易的柜台前。
“你等一下,”女店主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对一个外地口音的中年男人道,“海瓜子九毛五……,是九毛五一个,不是九毛五一盘……这一盘一百五十个,总共一百四十二块五毛钱。”
啊!
中年男人愣住了!杜小树不厚道地笑了!
杀客!绝对的杀客!
杜小树看着那个外地客人桌上满桌子的海瓜子,嘚瑟道,“这个人肯定是全国嗑瓜子冠军,哎,你怎么了?”他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后面另一个等待结帐的客人,眼光顺势扫过他的桌子,嘿,杜小树乐喽。
这个人吃了九碗米饭!
“放心,这里的米饭是按碗算的,”杜小树笑道,“不是按米粒算!”
“那我就放心了,”脸色苍白的客人一下打起精神来,“好嘛,真按米粒算,我……这得多少钱?”
轮到秦东结账了,都是本地人,秦东也不怕女店主手黑,“你们的啤酒多少钱?”
“四毛五!”女店主头也不抬。
秦东还没有说话,杜小树一下从板凳上跳起,“都说我黑,你们才是真的黑……”看着秦东不让他作声,他又悻悻地坐下下了,“我卖三毛就说我黑,好了,最黑的在这了……”
“十七块二毛六。”女店主打着算盘,很快,价格就出来了。
这个价格还算正常,秦东掏出钱来,可是手马上被人按住了,身后同样是一声嘹亮的嗓子,“你这个熊娘们,秦段的钱你也敢收?”
秦东转头一看,来人个子很高,正是要了三千斤啤酒那个大户!
“秦段到我的饭店是看得起我,这顿饭算我请了。”高个子道,“我叫郑海锋,秦段看得起,我们交个朋友,以后常过来。”他又朝女店主吼道,“以后秦段过来,一律不收钱,你这个熊娘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刚才宰客宰得顺溜的女店主低眉顺眼地答道。
“这不行,吃饭就得给我钱,朋友是朋友,交情是交情。”秦东坚持道。
身后,杜小树眼睛里亮亮的,他突然发现,好象他很有资格吃遍这条杀人街!
秦东还要与郑海锋推让,人声嘈杂中,一个人走过来,这个人认识,正是厂里销售科管开票的,“秦东,孙驻厂员让你过去。”
秦东扫了一眼店里,不知什么时候,市糖业烟酒公司驻厂员孙葵荣带着一帮子人坐在了墙角,孙葵荣笑着举起手中的杯子,在空中虚晃了一下。
孙葵荣四十多了,于情于理自已都应该过去敬杯酒,秦东正要过去,来人又道,“孙驻厂员说了,让你把账结了,今天的账还有这一个月的账,你算算多少钱?”他朝女店主喊道
一听有人结账,女店主立马高兴起来,她的手指飞快地舞动,“这一个月一共是一百六十二块三毛二,行了,零头抹掉,给我一百六十三就行!”
可是她的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自已家人刚说了,秦东的账不用结,她暗骂一句,自已宰了多少人,今天竟让人把自已给宰了!
秦东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看看那边的孙葵荣,这个人的脸,是不是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就忘到娘肚子时了,他眉毛一挑,“谁的账谁来结,我管不着。”他看看女店主,“其他人跟我没关系。”
“好,我知道了,秦段,”女店主松口气,亲自把秦东送出门去,“秦段,常来啊……”
看着秦东众星捧月般出得门去,孙葵荣一口喝干了杯中的啤酒,有人问道,“孙哥,这姓秦的真不董事!”
孙葵荣笑了,皮笑肉不笑,“年轻人,还不知道自已几斤几两……能吃几碗米的干饭……”
“对,孙哥迟早收拾他……”有人附和道,“到时他就知道谁是大爷谁是孙子了……”
这些话,秦东听不到了,一行人欢笑着奔向大海。
海上,一轮灿烂的满月,象一面光辉四射的银盘似的,从平静的大海里涌了出来。
大海里,闪烁着一片鱼鳞似的银波。
沙滩上,也突然明亮了起来,一片片坐着、卧着、走着的人影,看得清清楚楚了。
海滩上,居然有这么多的人在乘凉,说话声、欢笑声、唱歌声、嬉闹声,响遍了整个的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