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亲如此说,杜鹏辉不再做声。
杜芙则默默起身,默默退了出去。
等杜鹏辉走出松鹤堂,就见杜芙红肿着眼睛,站在那里。
见他出来,杜芙忙迎上去哀求:“父亲,您让我去庄子上,见大哥最后一面吧?”
杜鹏辉瞬了瞬,就急忙摇头:“芙儿,路途遥远,要是再出个什么事情,你让你姨娘怎么活?”
他声音嘶哑,神情哀痛。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看来父亲是真的为这个长子伤心了。
杜芙看到这里,再次悲从中来。她忍着泪水劝道:“父亲,上次我去接二妹回来,一路上不是相安无事了吗?您放心,就算是为了姨娘,我也会小心的。父亲,您要真心疼芙儿,您就让我去吧,要不然我会一辈子都不心安的。”
杜鹏辉叹了口气,终于松口:“我不忍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打算让你二叔前往了,你就与二叔同去吧!替父亲给你大哥上柱香,告诉他,是父亲以前疏于管教了。身为男儿,我不该让他与后院来往太过亲密的。是我对不起他,我愧对伯府列祖列宗啊……!”
杜鹏辉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起来。
他等不及绢子,只是拿袖袍狠狠地擦着眼泪。
从前对这个长子是恨铁不成钢,如今就只有深深地懊悔了。
再说,要不是自己当初的私心,他也许会一直在后宅,当个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庶子,那样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父亲,请节哀!芙儿先回去准备了。”杜芙说完,随即掩面逃也似地跑了。
最终,杜鹏辉让二弟杜鹏光和杜芙,一起去了杜家庄子上。
出发前,杜鹏辉瞒着老夫人叮嘱二弟,让他务必给杜晚宣请道士做一场法事,选个黄道吉日送回祖宅安葬。
见大哥哀伤不已,杜鹏光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杜鹏辉亲自把他们送到了大门口,看着马车走远才回返。
他一回头,就见婉仪快走到大门口,看样子是准备出门去。
想着杜晚宣,就是因为与她有了龃龉,这才被送走,以至于将命送在了那里。
杜鹏辉的怒火,便噌噌只往上冒,只烧得眼底、面色皆是通红青紫一片,好在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他暗暗握紧拳头又松开,这才怒吼一声:“你大哥死了,你穿这么鲜艳做什么?”
婉仪今天穿了件散花水雾百褶裙,外罩件天蓝翠烟衫,看着素雅安宁,却又不失大气。
她往自身看了看,没发现自己的衣着,或者钗环,有什么鲜艳的地方。
其实大周律令,庶子夭折或者去世,嫡子女是根本就不需要为其守制的。
可婉仪知道,杜鹏辉此时正在伤心上,也不跟他多嘴,只是道:“父亲节哀,婉仪这就回去换衣服。”
她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就听杜鹏辉在后面,声嘶力歇地大吼着:“身为大家闺秀,总往外面跑什么?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