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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最近几乎每天都在医院陪着阿生,可看着弟弟日益消瘦的模样,他的心痛也日复一日增加。
适配的骨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晃神时,他不慎撞到路人,说着对不起抬头看,就见一个浑身包裹严实的女人。
何薇薇根本不想出门,偏偏今天所有的家庭医生都没空,她不得不亲自出门。
寸长的头发实在荒谬,每一次出门对她而言都是煎熬,她生怕哪天不留神,会让人看见她的丑态。
这段时间她吃不好睡不好,一直保养得当的脸上都冒了好多痘痘。
本来出门就烦,还让人撞了,何薇薇正待发作,就看到少年身旁死死盯着她的老人。
因为心虚,她根本没看出老人眼底的浑浊,只是像被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外婆!陆言!我回来了!”
等到去缴费的秦莘大步回来时,何薇薇已经没了人影。
外婆慢吞吞转过头看着她:“你是谁啊?”
又看陆言:“你又是谁?”
秦莘努力挤出笑容:“外婆,我是莘莘啊,是你的外孙女哦。”
口袋里放着她的备忘录,上面还有祖孙俩的合影。
这是这些天来两人最频繁的交流,陆言瞧着外婆从戒备、陌生逐渐变为困惑、恍然的面容,懊恼自己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帮不了秦莘。
外婆口齿不清地重复:“你是我外孙女莘莘?”
秦莘努力放大微笑:“对呀!”
可外婆说:“但是我外孙女才刚出生,我正准备去我女儿的病房看她呢。”
今天,她的记忆回到了秦莘出生的那天。
像是想到什么很开心的事,她弯起眉眼:“我的外孙女一定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儿。”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
秦莘鼻尖酸到不行:“会的,会的,她会特别特别喜欢你!永远都最喜欢你!”
备忘录掉在地上,照片也滑落在旁。
外婆被她扶着,久久地陷入回忆中。
何薇薇在远处看着这一幕,面露讥讽。
正待离去,却见外婆忽然用力抓住了秦莘的胳膊。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女婿!他们受伤了!”
“小姑娘,你帮我打电话好不好?”
“我忽然想不起来要打什么号码,要打什么号码才能找人来救她们?”
“小姑娘你帮帮我!你帮我救救他们好不好?”
她不知从哪里生出好大的力气,拽着秦莘就要给她跪下。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要不然你告诉我,我要拨什么号码?我,我有手机,我有手机!”
许是悲伤过度,外婆一口气没喘过来,后仰着晕了过去,秦莘手忙脚乱,好在有陆言帮忙背起外婆就往病房走去。
“医生!”
“医生!”
长廊深处,何薇薇手上的报告单已经被捏成一团,墨镜下她瞳孔已然涣散,脑海里不断有被雨水打湿的画面翻涌而来。
那是被撞毁的车,是倒在血泊里的人,是大雨淹没不了的呼救和求助声,是她绝不能被人发现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