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莘也想过要不要和陆言解释当年的事,但这些过去牵扯到时忆的身份,她不能因为喜欢陆言,就伤害同样无辜的时忆。
幸好她从陆言那里得到了足够的包容和理解。
小时哥哥的墓碑依旧冰冷,上面刻着的姓名也仍然讽刺。
【时忆】。
这对沉睡的人,清醒的人,都是残忍的扭曲。
秦莘不知道时忆现在是什么表情,也不忍心看,却见他已经上前。
骨节深刻的手指擦过碑石,又拂过地面,他皱眉。
“有人来过。”
他那位深居简出,恨不得把另一个儿子从回忆中抹去的母亲是不可能来的,何况时家给他选的坟地并不在这里。
除了他们之外,还会有谁来看小时?
裴琛没找到任何旁人出现过的痕迹,但他没有反驳。
他只是安静地将特意给小时带的贡品放好,然后拿出清扫的工具,亲手擦拭整理。
他虽然比时家兄弟大一点,但小时候都是一起玩闹嬉笑的,小时是个很乖很温柔的孩子,印象中,他从来不哭不闹不发脾气,柔软听话得像个棉布娃娃。
所以他总是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也从不拒绝时家女主人的各种离谱要求。
他们踢足球打篮球捶沙包玩游戏的时候,小时还要额外背着课外辅导书和柳女士精挑细选后的剧本。
偶尔,还要花时间去安慰总跟在他们身后的跟屁虫何微微。
有时候他看着,都觉得小时好累。
可他本人却说:“因为我贪心啊,我什么都想要,又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快乐,所以当然要多努力一些。”
这算“贪心”吗?
如果算的话,那这个词从此在他这里,被小时赋予了与众不同的定义。
可就是那样的小时,居然却是他们中第一个长眠的。
他明明是他们中最爱这个世界的人。
仰头深吸一口气,将快要溢出的眼泪咽下,裴琛把刚刚在外面买的花塞给时忆。
平时恨不得浑身长刺的家伙,现在一言不发,只红着眼发呆。
对小时离开这件事最不能介怀的人,是他。
这些年时忆不敢回忆从前,也不敢原谅没有保护好弟弟的自己。
他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
“我……给你报仇了。”
“当年害你的那些人,已经死了。”
“还有何薇薇……”
他似乎不知从何说起,裴琛和秦莘也陪着他一起沉默。
不远处,身穿工作服的男人弓着身形,打扫园地的动作一顿,视线不经意扫了过来。
初雪过后温度骤降,被羽绒服包裹严实的三人站在那过分简洁的墓碑旁,一起祭拜,一起小声说着话。
被两人护在中间的女孩儿看起来格外娇小,她正举着香,弯腰拜下。
这地方是小锦亲手为小忆选的,外人也并不知道时忆的骨灰其实埋在这里。
那女孩有什么特别的,他们竟然会带她来这里?
她……认识小忆?
可小忆从小就被柳诗琪管得很严,除了何薇薇之外哪里还认识别的女孩子?
他怀疑的目光将秦莘笼罩——她是谁?
除掉何薇薇那晚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