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喊一边看他,眼神迷蒙又专注,仿佛全世界只有他。
听懂了她话里的称赞,他忍不住笑起来,口中热气哈到她脖颈,“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你小看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轻咬她的脖子,孙廷雅以为他又打算来一次,谁知片刻后他又停下了。男人平复了许久,抬头望着她道:“你答应我了,对吗?”
孙廷雅没有说话。
卧室右边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因为太高而没有拉窗帘的必要,这会儿透过它往外看,只看夜色中点点飞絮,竟是又下起了雪。
孙廷雅推开沈沣,起身下床。她未着寸缕,玉一般的背和笔直长腿就这么坦然暴露在空气中。沈沣在后面望着她,却没有牵动半丝情|欲,一颗心如雪花般飘忽不定。
床头上搭着件白衬衣,是他随手丢在这儿的,孙廷雅拿过来就穿上了。他身材高大,她虽然高却很瘦,所以衣服穿上还是松松垮垮的。不过这样正好,下端堪堪遮住腰臀,像一条略短的裙子。
她走到窗前,抱臂认真看了会儿雪。沈沣也穿上了黑色睡袍,他一直没有说话,床头只开了盏小灯,橘黄色的暖光覆盖大半边房间,为他们镀上层柔和的色彩。
“你还是不放弃吗?”她问。
沈沣脸色微变,像是某种担忧终于实现,好一会儿才说:“你什么意思?”
孙廷雅转过身,颊边嫣红已经褪尽,又是如雪似玉的一张小脸。两人对视许久,他忽然唇角一挑,有点邪气地笑起来,“你睡了我,不打算对我负责任?”
孙廷雅沉默好一会儿,“我小时候很喜欢一棵树,是外婆家院子里的,很高很大,夏天还会开花。我忘了它是什么品种,只记得那时候我很喜欢它,一定要把它带回家。爸爸被我磨得没办法,只好让人把它移植到家里的花园,就在我房间的窗边。我开心了一阵子,可之后没两个月,就觉得厌烦了,还嫌它挡住了阳光,开始琢磨把它挪走……”
她轻叹口气,像在嘲笑自己的善变,黑眸凝视着他道:“你想要我,我就给你。即使这样,你还是不放弃吗?”
沈沣像是被气到了。他冷笑两声,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捏住她下巴,“你觉得,我只是想要你的身体?”
孙廷雅没有反抗。他两根手指贴着她下颔肌肤,滑腻柔软的触觉,她这样柔顺,眼中甚至有伤感和无奈,他的神情于是一点点软下去,闭了闭眼睛,道:“对我来说,你不是一棵树,或者什么别的供玩乐的东西。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活了三十年唯一爱过的女人。我想要完整的你,而不仅仅是一次欢愉。我以为你明白的。”
孙廷雅轻声道:“可是,我没办法给你完整的自己。”
他深吸口气,露出个满不在乎的笑容,“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也没那么爱我,但至少,你不讨厌我,对吗?你好好想想,也许你还有一点点喜欢我,不然以你的性格,怎么会和我这样?”
孙廷雅脑袋里空茫茫的,像是白雪飘飞的旷野,寻不到明确的方向。她喜欢沈沣吗?当然是喜欢的。她对他有感情,和他对她一样的感情,只是彼此的程度差距太大。之前他吊儿郎当,她当他的表白是笑话,后来他认真了,她又觉得一切过于沉重,畏惧着不愿靠近。
她早就不敢爱任何人了。
沈沣说:“小雅,我不要求你立刻像我对你这样,我只想要一个机会。我们夫妻一场,你给我一个机会都不行吗?你也别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毕竟,你允许我爱你,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他眼神虔诚,仿佛她真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一点情意施舍就能让他就此重生。
他忽然拉过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轻声道:“这张脸,你之前不是一直记不住吗?现在呢?闭上眼睛好好想一想,能想起我的样子吗?”
眼前一片漆黑,她当真在脑海中描摹起来。他的眉毛,长而浓密,笑起来很飞扬,所谓扬眉入鬓;那双桃花眼总是风流而多情,但也会沉满哀伤,让她心痛;还有他的唇,热情地吻过她,也说过动听的情话……
“小雅,任何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你能记住我的脸,我也能让你忘掉别人,专心爱上我。”
她睁开眼,脑中的面庞和眼前的面庞重叠,当真是一般无二。窗外雪越下越大,她又想起了那一晚的贡曲,他背她从死地重返人间,那么这一次,他是不是也能带她一起,彻底摆脱那些染血的往事?
她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