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六人一头雾水,来到了福宁殿。
只见赵祯穿一身玄sè的便袍,端坐在龙椅之上。
大礼参拜后,赵祯赐赵允弼和赵承简座。
两人再次谢过,赵允弼抱拳问道:“敢问陛下,急召臣等前来,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赵祯淡淡笑道:“寡人昨晚想了一夜,觉着我汝南王兄说的对,寡人年纪大了,身边没个孩子陪着说说话,实在太寂寞了。”
“正是如此。”赵承简道:“官家不是已经过继了宗实么?”
“一个孩子还是少了,人多了才热闹。”赵祯却古井不波道:“宗实也得有个伴,是不是?”说着目光扫过赵宗祐、赵宗绩等人道:“这几个孩子,寡人都打心眼里喜欢,想都过继过来,你们看怎样?”
官家此言一出,满场皆惊,众人的表情jīng彩极了。有惊喜、有惊奇、还有惊恐……你妹啊,赵宗实到底是三十,还是三岁?还得有个伴?
官家这是存心的?
“怎么,王兄舍不得么?”赵祯看看赵允弼道。
“微臣岂敢?”赵允弼定定神,赶紧道:“昨晚汝南王兄带头,微臣才意识到,以前光顾着自己的天伦之乐,却忘了官家,正后悔不迭呢。”顿一下道:“只是宗绩愚鲁顽劣,怕惹官家生气。”
“唉,宗绩已经长大了,”赵祯笑笑道:“何况寡人就喜欢他份虎劲儿。”此事便算说定了。
赵宗绩之外,赵从古、赵宗谔的父亲,皆已去世多年了,只要宗正寺同意就可以了。赵允弼自然不会反对。
剩下一个赵宗祐,却要回去请示父亲。
“去。”赵祯慈爱的望着他道:“你父亲肯定会答应的。”
因为赵允让随时都可能归西,众人便齐齐告退,再赶回汝南王府。
从福宁殿出来,众人的心情大不一样了。赵允弼、赵宗绩、赵从古、赵宗谔四人,得使劲绷着,才能忍住开心的笑。赵承简则暗暗咋舌,本以为汝南王爷就够狠了,谁知官家也一点不差,轻描淡写就把赵允让辛苦营造出来的‘势’,给消弭于无形。
实在没想到,官家竟是个绵里藏针的xìng格,只是这根针,也藏得太深了点……
至于赵宗祐的心情,则相当的复杂。一方面他惊恐于官家,为何要改为‘五子并封’,另一方面,他也有些窃喜,这下自己也成了皇子,谁知道会不会再开个大奖,让皇冠砸到自个头上?
他们前脚还没出福宁殿,便已有耳报神将消息火速传到汝南王府。
赵宗懿如遭雷击,赶紧进内寝禀报父亲。
内室里,只有赵允让和赵宗实,前者静静地躺着,后者坐在床边,正惴惴的猜度,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赵宗懿一经禀报,父子俩同时面无人sè,赵允让一张死灰sè的脸,竟变得cháo红起来,大张着嘴,有进气没出气。
赵宗懿赶紧给父亲顺气,赵宗实却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一张俊脸扭曲狰狞,一片铁青,咬牙切齿说道,“父亲大人,你被赵祯耍了!”
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昨天赵允让动用种种手段,终于让赵祯过继了赵宗实。但一夜过后、下诏之前,赵祯竟又把另外四个也过继过来。虽然赵宗实还是皇子,但论长幼,他只能排第三,已经再无特殊xìng可言。
如何再让别人认定,皇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不用他说,赵允让也满心都是遭人愚弄的羞辱感。老王爷只觉得喉头一涌一涌地,似有烈火喷出,他大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眼看着父亲一张老脸憋得青紫,两片嘴唇发乌。赵宗实这才慌了神,连忙大声叫太医进来。折腾了半天,才让老王爷咳出一口痰来。
把脉之后,太医把他们兄弟叫到一边,偷偷道:“这次是真不成了,你们有什么话,赶紧和王爷说……”
原来赵允让羞怒之下,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散了,顶门中走了七魄,马上就要归西了。
但此时他的神智却很清楚……这才是真正的回光返照,而不是昨rì里为了逼皇帝就范装出来的那种。
看着儿子们一个个面如死灰,就像天塌下来一样,他缓缓道:“都打起jīng神来。咱们这回是挨了一闷棍,可回头冷静想想:咱们吃什么亏了?”
这是赵宗绩、赵宗实等人不曾想过的。此刻掂量起来,发现其实并没有损失什么,只好似到口的肥肉又掉了,让人遗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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