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报春现在会不会仍然在码头做着卸货的活儿?
南丰工厂失去一个刻薄偏执的少东家,今天的女工游行和那些血案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像是看穿她的心事,白元璟平静道:“婉婉,不要把别人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他选择走这条路,证明他原本就是这种人。即使没有你,也会产生别的契机让他走上这条路。”
沈绣婉垂着眼睫,半晌,她道:“我去看看他。”
黎报春住在单独的一间病房。
沈绣婉提着果篮过来的时候,正巧撞见黎老太太给他掖被角。
两年没见,曾经一张利嘴骂过无数人的老太太头发白了很多,身形也佝偻清瘦,正默默低头抹着眼泪。
沈绣婉轻易就猜到了她这两年的处境。
儿子攀上高枝儿,入赘富商家中,她在亲族里面丢了颜面,在亲家面前又因为贫寒而抬不起头。
她强横了一辈子,没想到到老,却被儿子的婚事磨平了棱角。
黎老太太终于注意到沈绣婉,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想起她是谁。
她不由大怒,指着她道:“你——你这个狐狸精,两年前你害报春一次不够,你还要再害他一次!现在萍萍要跟报春离婚,你高兴了?!”
沈绣婉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
水杯压着两张薄薄的纸。
是还没签字的离婚文件。
许是被黎老太太尖细的声音吵醒,黎报春虚弱地睁开眼睛,声音嘶哑艰难:“婉妹……”
看见沈绣婉果然站在病房里,他不由噙起一个温柔宽厚的微笑。
他道:“上次想要抢你的生意,真是对不住……”
沈绣婉不知该说什么。
她默默把果篮放在桌子上,就要退出病房。
黎老太太一把掐住她的手臂,哭嚎着伸手拍打她:“都是你这个贱人不好,把我儿子害到这步田地!你这个害人精、害人精!”
“妈!”
黎报春急了,
支撑着就要从床上起来。
黎老太太唬了一跳,连忙哭着过去按住他:“儿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她有什么好的,叫你惦记到这个份上?!”
黎报春红着眼眶,痴痴看着沈绣婉。
在他心里,她哪哪儿都好。
他这辈子,就乐意一个婉妹。
“婉婉。”
白元璟的声音忽然传来。
沈绣婉回眸,白元璟脱掉了白大褂,已经换上一身常服。
他温柔地牵住她的手:“探视完,咱们该回家了。”
她点点头,朝黎报春略一颔首,和白元璟并肩离开病房。
黎报春怔怔目送她消失在门外。
片刻过后,豆大的一颗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
原来婉妹和白院长在一起了……
“儿啊!”黎老太太跟着心酸落泪,“你瞧瞧她,勾三搭四,像什么样子?!你何必为了这种狐狸精难过?!”
黎报春凝视着空荡荡的病房门口,一边落泪,一边苦笑:“妈,为什么你要把我生在那种穷酸家庭?为什么他们都可以是权贵公子,偏偏我就得一步步往上爬?!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