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冬日的午后,并不怎么凉,日光映照下,还微有些暖意。
沈言止正斜斜地倚在病床前,眯着眼睛盯着高瀚,英俊的眉眼间微露不悦。
高瀚原本坐在看护床上,被自家太子爷盯得有些发毛,又站了起来,冲着沈言止傻笑,哪料他一开口,又把他堵了回去:“坐。”
他一坐,就正对着沈言止那双浓得如化不开的墨一般的黑眸,屁股就感觉跟针扎了一样,道:“不如我也在外头等您?”
沈言止淡淡瞥了他一眼,用他那固有的淡然镇定的声音说道:“你这么坐立不安,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高瀚联想了下他看过的韩剧,连忙道,“医生说的都是实话。您肯定可以长命百岁,只是出了点小毛病,静养几天就好了,沈少你不用想太多。”
……他想问的又不是这个。沈言止捏了捏眉心,直接道:“艾菲为什么不让我用手机?”
高瀚迟疑了下,答道:“怕你受刺激……”
沈言止挑了挑眉,睨了他一眼,道:“意思是现在有什么新闻是会刺激我的?”
妈蛋,智商要不要这么高。高瀚心弦一跳,暗骂了自己一声,好好的搭什么话,待会儿闹起来艾菲一定先扒了自己的皮。
高瀚不敢再多说话。沈言止倒也没有继续问,而是垂眸看着插在自己手腕处的吊针针头,他的手腕已经不再是当年那样的细白,连青色的血管也比当年强壮了许多。
那时候,顾意常常趴在他的病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逗他开心。有一次,她也因为生病要输液,就哭着喊着让他把她说过的冷笑话都再说一遍给她听。
原话是“谌儿,我一定是被你传染了,你得赔我。”赔就赔吧,有些笑话在他看来,实在不明白笑点在哪,他说得也生硬,偏偏她会笑得前仰后合。
沈言止弯唇一笑,原本清冷的脸庞就如春风拂过般。看得高瀚打了一个寒颤,以为他是要拔针头冲出医院,连忙扑过去按住了他的手腕,道:“太子爷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艾菲他们已经在解决了,顾小姐一定不会误会的……”
他一扑,就把针头按了进去一些,极痛。沈言止倒是能忍,单手推开了高瀚,咬牙切齿道:“你特么快压死我了。”
结果,高瀚却站一旁傻兮兮地笑了:“还会骂脏话,说明神经还挺正常的,没事没事。”
看他那副傻样子,沈言止便是想再说他要说不出口了,他眼底也有些青黑,头发还跟鸡窝一样,想到他们连夜奔波而来,沈言止就叹了口气,道:“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这回你们辛苦了。”
方才高瀚的话,加上他原本的猜测,他约略也知道了大致会发生些什么,便又说道:“把你的手机给我,我要看看新闻。你放心,我受得住。”
没有什么打击会比昨天的严重了。
但是高瀚并不知道那些事,又哪里敢给,扯道:“哎,其实就是你昨天晕倒被人拍到了。说什么的都有,艾菲姐怕你看了生气。”
“昨天听说是徐微送我进医院的?”沈言止漫不经心地问道。
特么的医生早晨不是说吃了药病人会有些头脑不清醒么,这特么哪里不清醒了。高瀚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往墙上靠了靠:“不行不行,这不仅仅是艾菲姐的意思,也是沈董亲口下的指示,绝对不行。”
沈言止看了眼门口的黑衣人,苦笑了一下,他太清楚沈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指示。眼前这一幕,他多么的熟悉,与十年前,如出一辙。
看高瀚的反应,沈言止就能把今天的新闻标题默出来了,他朝高瀚勾了勾手,道:“我不看新闻,你帮我发条短信给她。”
她是谁,高瀚是知道的。但这件事,沈朗也是下过指示的,高瀚支支吾吾了半天,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昨天是和顾小姐吵架了才这样的?”
沈言止摆摆手,道:“算了,你帮我挂个电话给老头。他肯定没让你不做这件事。”
高瀚哭丧着脸:“可是艾菲姐说不行,她说这对你更有刺激。”
沈言止微眯着的双眸便有微光闪过,高瀚心头一怵,乖乖地给沈朗拨了个电话,刚一接通,就如手榴弹般丢给了沈言止。
沈言止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出尔反尔。”自由,是他用十年时间换来的。
“不错不错。声音洪亮。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沈朗语出嘲讽,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当时的赌约最后有一条,如果你再因为女人犯病,我随时都会收回约定。”
沈言止淡淡开口:“是我自己的问题,与她无关。医生说了,过度疲劳。”
太简单的谎言,沈朗连反驳都懒得反驳:“那等你静养好了再想女人吧,不然可就是她的问题了。”
照他们一贯相处的方式,沈朗以为沈言止一定会摔了手机。结果,他却只是沉默了片刻,道:“一周。医生给的期限是一周。这期间你们想怎么表演都可以,不过我想有些表演,你也不能容忍。”
沈朗笑了笑:“你小子怎么突然有自信了?”
啪。这一回,沈言止挂了电话。
他不是有自信,他只是又想起了那个很好很好的顾意,他知道她再怎么生气,哪怕就算是不肯原谅他,这种事情上,也会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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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意买了飞回京城的机票,一大早就收拾行囊去了飞机场。爸爸妈妈都来送她,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意突然要走得这么着急,两眼还红通通的,显然昨晚是大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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