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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年今年五十四岁,享誉国际。
厉白在建筑设计上的启蒙者,精神引导者。
这张邀请函当真戳进了厉白心里。
不过,他们一行人接下来却先去吃了顿饭。毕竟作品展的时间也在后天。
本来要带albert吃胡同特色小吃店,因为黎艾的到来也已作罢。黎艾做东,选的餐厅必然落不下多少格调。
厉白以前就想象过这种场面,梦里都会被吓醒,没想到现在就要经历一遭了。
真是天要亡他。
不过场面意外的和谐,因为albert和黎艾前几年的合作十分愉快,两位大佬现在对对方公司都比较满意,不排除在下个季度的项目安排里将有新的合作。
厉白反倒是插不进他们的谈话中去了,只好伺候两个小魔星。
josh虽然活泼,但在有陌生人的场合里还是很听话乖巧的。albert家的家教向来很好。
黎艾和albert在说什么期货,原油。josh就跟厉白说他在学校捉弄了多少个人,并且没有被发现。derek矜持做派,偶尔想要什么就抬起下巴对着厉白哼一声,指一下。厉白就乖乖用公用餐具给他夹。
忽然,josh扭动了下身子,悄悄跟厉白说他想去上厕所。厉白放下刀叉,拆掉餐巾带他去卫生间。
厉白在卫生间门外等josh,手机忽然来了个电话。
是他手下的计算,刚来life`s不到一年。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地说他把图纸里的配筋率算错了,但是那份资料现在已经传给了甲方。
厉白沉默一阵,忽然说。
“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会和甲方联系。而你,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在甲方明天上午上班之前把方案里的所有数值重新计算一遍,确保你再没有因为□□摄入过多又手抖少按了一个零,然后把资料打包发到我的工作邮箱。”
“是……老板。”
“daryl,你确定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吗。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给我制造这种麻烦了。你觉得甲方是可以随便糊弄的是吗,你刚才回答的语气让我觉得你根本没有认真对待过你的工作。”
“对不起……”
“不需要对不起!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好好想想你脖子上的那颗东西到底有没有对得起它的名字!”
厉白恼火地挂了电话。
josh一直等厉白说完电话才从卫生间里出来,洗好手,josh仰头望着厉白,星星眼:“哥哥,你刚才吼电话的感觉好酷哦。”
厉白:“……”
因为工作上突然出了点状况,吃完饭后厉白就没再和他们待在一起,而是直接回了酒店。一路上他先是给rey打电话让他重新检查已经发给甲方和还在确认的图纸情况,另一头又致电给甲方,详细说了情况。
现在是他们这边出了问题,对上庞昭还真是横不起来了。没想到庞昭的口气出乎意料的好,并且非常体贴地说能理解life`s的这点小错误,毕竟时间短设计量大,人也不是机器,总会出那么点茬子。厉白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庞昭居然这么好说话。不过也懒得琢磨个中原因,打官腔一般表示life`s一定会尽全力弥补这次失误。
处理完这件事,厉白松了口气,庆幸这只是先期图纸。若是施工图,并且已经开始作业,那才叫损失重大,daryl拖出来砍一百遍都不为过。
第二天,厉白很早就起床,看到安安静静躺在邮箱里的新邮件,总算把心降了下来。
他很快去了地茂大楼,和庞昭的团队处理这次事故。庞昭团队设计部的杨总监虽然发了些牢骚,但总体没有太为难他。庞昭在会议一直很安分,需要他说话时也言简意赅。这态度简直可以3d打印出来当做甲方模板。
解决完纰漏,厉白终于有闲情逸致考虑自己看偶像作品展时该穿什么衣服好,一边也感慨自己在国外多年,到底是和国内的消息脱轨了,连偶像要开作品展的事都不知道。
作品展开幕当天,厉白特意早去了半个小时,生怕因为堵车迟到而错过开幕仪式。幸好他的未雨绸缪有了些作用,路上果然堵车,到目的地时距离开幕还有十分钟。
让厉白没想到的是,albert也在现场。估计是从黎艾那拿到的邀请函。
到了开幕时间,带着黑框眼镜的宋嘉年终于现身,陪在他身边的依旧是那个严厉,酷到没边的宋先生。
厉白上一次同宋嘉年见面还是在霍尔德曼老师得普利兹克奖时开的小型庆祝会上。距离现在也有三四年的时间了。
这次作品展公开了很多珍贵的旧日手稿,看草稿图的精度也能看出宋嘉年是个认真,一丝不苟的人。不像他,草图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草图,除了厉白自己,几乎没人看得懂构造重点在哪。
他在国外和宋嘉年有过几次深入交谈,均受益匪浅。27岁获得青年建筑师奖时,宋嘉年将奖杯传递到他手中,厉白霎时觉得有一种被托付以及寄予厚望的沉重感。
“宋老师,好久不见,差一点就要错过这次展会了。”厉白笑着和宋嘉年拥抱。大师脸颊已染皱纹,头发泛白,身材依旧维持得很好,穿合身的长风衣,披千鸟格围巾,一瞬间就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厉白,原来你也在北京。霍尔德曼先生近来好吗。”
“家师身体健朗,宋老师也一样啊,气色很好。”
“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有同行的人。”厉白回头朝albert看了一眼:“您先忙着,我陪着他到处看看。”
“去吧去吧。”
厉白寒暄完,走到albert身边。两人一齐往展厅深处走。
宋嘉年看了眼逐渐远离的两个背影,回头朝另一个方向看一眼,问道:“黎艾,你们是怎么回事?”
黎艾慢慢从一面墙后走出,面容沉静,让人看不清深浅:“只是这么回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