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九哥，不要再等了，没时间了。”

    王府内，听完高恩带回来的坏消息，高念陷入了沉思。高恩气愤不已，恨恨道：“这件事父皇只跟几个亲近大臣说过，想必这几天就会下明旨。哼，当年太子势大，为了平衡朝中局势，他将你推出来跟太子打擂台。这么多年，太子最恨的人就是你，父皇他这是把你架在火上烤，他从没有考虑过，一旦太子登基，你还有活路吗？”

    高念眼中神情慢慢冷下去，一字一顿道：“这就是帝王的权利，要不然，为什么古往今来这么多人争抢着要当皇帝？只有当上皇帝，手握无上权利，才可以为所欲为。”

    高恩一拳砸在桌子上：“九哥，你说吧，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太子不会放过我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反了，那样还有一线生机。这些年你在朝堂上还是有些势力的，只要你愿意，是可以跟太子斗上一斗的。”

    高念迟疑道：“反？你说的轻巧，调兵符还没到手，贸然起事，只怕……”

    因为梁帝病重，京城最近开始戒严，巡防营将军董盛是九王府常客，他跟着高恩一起过来，也开口劝道：“九王爷，十四王爷说的对，事到如今，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了。一旦陛下下旨让太子登基，就来不及了。虽然朝中文官拥护太子，但武将们多半都支持您，没有调兵符，想来也没什么要紧。下官的巡防营已经全面控制京城，宫中也有贵妃娘娘坐镇，而太子那有的不过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不足为惧。”

    高念被他们说的心烦意乱，起身来回走了几步，终于下定了决心：“罢了，你们说得对，事到如今，再不做点什么，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董将军，你先回去，父皇令我负责京城防卫，这几天就辛苦你了，时候到了，本王会给你信号，随时准备动手。”

    董盛大喜过望：“是，下官谨遵王爷号令。”他转身出去，高念招手唤了高恩过来问道：“十四弟，你可敢随我赌一把？这件事成了，你我兄弟共享天下，输了，死无葬身之地！”

    高恩神情狂热，当即跪下道：“九哥，你吩咐吧，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跟着你干。自古成王败寇，就算是死，也有我在前面为你开路。”

    高念一把将他拉起来，感动道：“好兄弟。来，你听我仔细说。”他似乎考虑了很久：“十四弟，有个秘密，我没对任何人说过，母妃也不知道，事关重大，就是为了防备今日之祸。十六年前，我，在父皇身边放了一颗钉子。”

    “十六年前。”高恩暗暗心惊：“十六年前？那个时候你才十五岁，父皇刚开始安排你办差，那时你就察觉到危险了？”

    高念点头，眼睛中闪过一丝悲凉：“比那还早，说起来也快二十年了。我自幼得父皇喜爱，胆子大，经常不等通传就四处乱闯。那天我到了勤政殿，隔着屏风看见父皇在和吴丞相说话，他们，说起了我。”

    高恩一怔：“你？说你什么？”

    “父皇说太子哥哥的势力大了，以防万一，需要推出一个人来和他打擂台，问吴丞相我怎么样。”高念微微一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提起梁帝时，脸上已经没有了感情：“皇后去世多年，母妃是名义上的后宫之主，而我是母妃唯一的儿子，所以我是最好的人选。吴丞相当时附和了几句，问父皇是否要立母妃为后，那样我就是嫡子，太子便会更加忌惮我，但父皇却说，却说……”

    高念的神情一下变得凶狠：“他说他永远不会换太子，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平衡太子势力。等将来，这个人就是弃子，他的皇后只有一个，嫡子也只有一个。那天之后，我消沉了很久，我不敢告诉母妃，父皇对她的宠爱越来越多，对我也越来越看重，几次当着外人面夸奖我，而那些话，都传到了太子耳中。就这样过了几年，在我十五岁生辰那天，父皇下旨封我为亲王，并让我去刑部历练，我成了大梁国最年轻的王爷。”

    高恩比他小五岁，生母与白贵妃交好，因此和他关系最好。他沉默了片刻，拉着高念胳膊劝道：“九哥，过去的事就忘了吧，他是皇帝，是天子，本来我们就不该奢求平常人家的父子亲情。你说在他身边安插了钉子，是谁，你想让他做什么？”

    高念双手握拳，好半天，他突然笑起来：“他是父皇身边一刻也离不开的人，我拉拢他可是费了大力气。本来他只负责替我传递消息，但现在，我希望他能帮我成就大业。”

    高恩自语：“父皇身边一刻也离不开的人？父皇疑心重，这些年除了吴丞相，没见他和谁亲近。”他看一眼高念：“内侍？九哥，难道是李公公？他、他是陪父皇从小一起长大的，只忠心父皇一个人。我们这些兄弟也试图拉拢过他，但都失败了，就算是太子，他都不放在眼里，他怎么会……”

    高念冷笑：“小时候父皇为了显示对我的宠爱，将我养在勤政殿中。他政务繁忙，便让李公公照顾我。李公公这些年为了显示对父皇的忠心，得罪太多人，一旦父皇不在了，他怎么活？他的处境和我是一样的，所以他选择了我。不过我现在要做的事太大了，他未必答应，我得给他施加一点压力。十四弟，靠你了。”

    高恩不解：“我能做什么？”

    高念起身转动书架上的机关，墙面露出一块空隙，他从里面抱出一个箱子，打开，却是满满一箱子书信。“这是……”高恩随手拿出一封拆开看：“李阿福，阿福，阿福是谁？

    “是李公公进宫前的名字，这些信是这么多年来，他妻子写给他的。”高念重新坐下去，含笑道：“这么多年，我都替他养着妻子，难道他不该报答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