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贾琏下扬州（上）

    林赫跟兰祯一样极为乖巧，只有饿了或要尿了才会“呀呀”两声，不仅奶娘侍婢照顾得分外细，连兰祯也是一得空就往他身边凑，或是拉拉他小手，或是捏捏他小腿，亲亲他小脸蛋……小心地用灵气滋养他小身子骨。

    林海与贾敏夫妇欣慰欢喜于儿女相亲相爱，殊不知兰祯心中吐槽：自己这“保姆”活真不知要干到什么时候，以前是父母，现是兄弟，可以预见以后是妹妹……

    不过，答应了湖龙王事情还是要做到。

    因为她心，与林赫互动过程中兰祯又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投胎转世真对灵魂创伤有修补作用……林赫体内神魂虽然依旧虚弱，但比之龙珠里那会儿已经壮大凝实了许多。

    莫非这就是天道中“损有余，补不足”体现？

    难怪有志异小说写到，一个人七魂六魄可以分成两处投胎，而出生后皆补足了缺少魂魄生活得很好。

    林赫显然也很喜欢他这个姐姐，每次兰祯他身边，他就格外活跃，就算是睡觉也分外香甜模样……到了大些，甚至霸道地不许兰祯离开，直到兰祯将之前交予贾敏贴身收藏小龙珠找了出来放到他手上抓着才让小家伙妥协。

    龙珠虽然从径直半尺多大缩成了鸽蛋大小，模样却似乎加晶莹水润，里面紫橙色丝絮轻透有如烟雾，日光下流光溢彩，握手中又清凉无比，真真如一颗稀世宝珠。

    “家里原也有块千年暖玉，”林海把玩观摩了半晌也忍不住赞道：“还不如这个好。据说常人戴这些能保养元气，固精保神，夫人不如做个物件系了给幼安戴着，也全了他与此珠缘份。”

    “咱们这些人家哪个家里没几块好玉，我还有对寒暖鸳鸯玉佩呢，只不适合戴了出来，也不知它有什么妙用。”贾敏抿嘴笑道，想起珠子来历，又见儿子实喜欢，便吩咐底下人去金楼订做了个芝草螭纹金项圈。

    项圈是由一长一短两小段弧形金条与青色缨络连结而成，缨络可活动调节大小，又能自己编了替换，长金条刻着仙草芝纹贴合人颈部，短金条实是两条刻线简单雕工极好螭纹小龙连一起，中间有一小洞，下头衔坠着个镂雕瑞草可开合小金笼，里面刚好可放入变小了玉珠子。

    到抓周礼这天贾敏给养得白白嫩嫩林赫换上了大红绣金线迎蝠衣裳，又戴了项圈，整个人显得流光溢彩喜庆洋洋，衬得林赫粉雕玉琢可爱无比。

    来观礼夫人们见林赫养得这样好又羡又叹：“再想不到林夫人之前那样艰难，如今儿女双全不说，还长得跟王母娘娘座下金童玉女般叫人爱得不行。”

    “是上天保佑，也是扬州这儿水土好人好，才有这福气。”贾敏浅笑，招呼众人吃果喝茶。这时有人过来说老爷让哥儿到前院去，贾敏便奶娘陶氏与两个侍婢抱着林赫前往。

    “那也是好人才得好福气。”阮夫人言有所指，眼尾还瞄了下惠夫人。

    去年全国各地多处出现干旱现象，庆阳王朝建国堪到百年，边疆战乱与天灾使得国库并不丰裕，当今庆旸帝又是个宽仁之君，并未追究开国以来功勋之家欠下国库银款，这样一来，赈灾便有些吃力。江南向来是鱼米之乡，积粮之地，灾情影响不大。林海和贾敏为给儿女家人积阴德，不仅免了名下庄子佃农去年秋季租粮，连带今年春季还减免了一半，提议将涌至维扬灾民组织起来造桥铺路，官府象征性领了点朝迁赈灾款银，让富豪之家捐款捐物，以工代赈。而捐款多者，可修造桥路上留下慈善美名。

    这一建议被扬州知府钟楚元采纳并上呈朝廷，庆阳王朝各地也相继应用了这一法子，使得灾情顺利度过。赈灾得力官员皆受褒赏，而作为领头知府钟楚元及提了建议林海所受褒奖犹重，职位虽没动，品级却各提了半级。

    而其中，做为关系到民生及朝廷税收重要组成部份盐政这回表现却不怎么样，惠大人虽看到了林海这一提议好处，然而甄家却正为了九皇子争储而大肆收刮银钱不肯投入其中，所以受到朝廷褒赏一众官员里并没有惠大人名字。

    这样一来，不管明不明底细，江南官场上诰命们聚会时免不了要讥笑惠夫人几句，暗指惠家扒光了盐商们孝敬却不花分毫到灾民身上，可谓黑心无德，难怪惠家要无后呢。

    ——惠家自然是有子，不过是庶出。惠夫人每每听到这些子话都要气得心肝痛，却不能不受着，毕竟自己长女嫁到了甄家，两家已绑到了同一条船上，往好处想，等将来九皇子登基，自己还不是什么气都出了？！

    只现却不得不端着笑脸诈作不知地与江南巡察御史戴音保夫人马氏说话。

    马氏淡淡地应付着，原来两家有意联姻，一个嫡次女一个嫡次子，惠家门第虽低了些，但惠大人管着盐政，是天大肥缺，又与甄家联络有亲，也不错了！可惜这次赈灾事情一次，老爷又退了主意，道这九皇子虽得圣人宠爱，行事却急功近利，恐怕不是好投靠对象。

    戴夫人表现管不明显，惠夫人还是感觉到了其中变化，心恨自己没有早些为女儿订下亲事，如今不能联姻高门不说，原来不少上门提亲都闭口不再提这事；恨是，阮夫人这起子嘴上无门毒妇，生生毁了自家名声，害了自己女儿……

    当下不止看着阮夫人等人眼睛闪过阴毒，连对贾敏这个东道主也有些疏淡起来。

    这阮夫人是替她拉仇恨值呢。贾敏颇为无奈，目前扬州官场从大面上讲分为三块，一块为九皇子甄家一派，一块为太子及其他皇子一派，一块则是中立派也即保皇派，而林家恰恰是中立派中标杆，管官阶比盐政知府低了几级，这盐课御史职位却是简帝心人才能担任，手中密折可直接上达天听，让人不得不重视三分。且，林海又是四代列侯书香门第之后，勋贵与清流文人中握有不少人脉，贾敏出身京城荣国公府，也是各位皇子不愿得罪想拉拢示好原因。就算拉拢不成，也不能叫别人得了便宜，这就是目前扬州官场各位夫人相聚时令人无可奈何一种微妙状态。

    同样地，贾敏也不想太过得罪其他几方势力。

    “娘亲，吉时到了吗？”兰祯轻拉了下贾敏手。她今年五岁了，平时贾敏管家理事或应酬往来从不避着她，有时还会玩笑似地问她意见，然后对她说出来应对方法评点一番，潜移默化地教导她。

    “嗯。”贾敏颌首，含笑请诸位夫人往前院观礼，琳琅和玲珑几个得用侍婢或贴身跟随或引导诰命们前进，一派列侯之家书香门第作风，有礼有节，规矩俨然。

    扬州守备方夫人与贾敏交好，走过来牵起兰祯小手往前走着，笑道：“还记得三年前兰姐儿抓周抓了笔与针线，可学得如何了？”

    扬州守备方同与林海一样是江南官场中保皇派人物，他夫人柳氏是四王八公中理国公旁支，父母早亡，留下一个幼弟族人忠仆看顾下支理门户。

    贾敏笑道：“书画上倒还勤勉，针黹女红我想再过两年再让她学习。”事实上兰祯于书画上天份让林海贾敏夫妇十分惊喜，只是两人宠爱女儿，只愿她一生悠闲健康乐才好，并不想她变成书袋子或只知才艺不识生活雅趣所谓“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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