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男人与她育有孩儿,亦同床共枕过,可是心底却仿佛对她憎恶无比,咬了咬牙,段锦衣又抬了抬下颌,“王上不信妾身,妾身也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解释,昭仁宫已经被围了,王上大可以派人去搜,看看昭仁宫里可有染上丝血迹,看看妾身究竟是在何处杀的人,若是能找到证据,妾身随便王上怎么处置都行,若没找到,便是陷害!妾身无论如何不服!”
凤钦闻言微顿,似乎真的打算去昭仁宫搜搜,可随即一想,这宫里这么大,僻静的地方那么多,可不是只有昭仁宫能杀人的,“你能这样说,昭仁宫自然不会留下线索,这宫里只要你想,能悄悄杀人的地方多得是,何况,徐嬷嬷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满宫上下都知道她是你身边亲近的管事嬷嬷,她到死都在说此事是她自己所为与你无关,这一点你作何解释?你说是有人陷害你,徐嬷嬷陷害你?!徐嬷嬷自己一头撞死是为了陷害你?”
段锦衣脸色越来越白,事情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她用尽了力气做着挣扎,可就在徐嬷嬷这一点上连她自己也想不通,凤钦说得对,徐嬷嬷是她身边亲近的管事,算起来,徐嬷嬷随她入宫已经快二十年了,当初从段氏带近来的几个嬷嬷如今也不过剩下那么三四个,徐嬷嬷此人寡言少语十分安分,虽然不能当大用,可段锦衣一直将她留着时常吩咐些不大不小的事,她总能做的十分稳妥,段锦衣回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徐嬷嬷有什么理由背叛她。
心底惨笑一声,段锦衣只觉得枉在王后位上坐了这么多年,没看出那人蛰伏的野心,末了还让自己身边人捅了一刀,凤钦问的那些问题,她句句都想回个“是”,就是徐嬷嬷陷害她!什么口口声声说与她无关,她人的存在就让这件事和她昭仁宫脱不了关系,而她越解释便越是雪上加霜,至于那最后一死,却是让那柳济的死钉死在了昭仁宫和她的头上。
段锦衣狠咬着牙,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无奈绝望。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凤钦冷笑一声,“身为王后,在宫中妄动私刑草菅人命,现如今百官都已知晓,御史们守在外面等着看孤如何处置你,段锦衣,念着你这么多年在内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孤对你网开一面,即日起废黜你王后之位,贬为良人幽禁霜雪台,这件事孤还要继续查,你宫里到底哪些人和此事有关,但凡查出来,一个也别想逃过!”
“王庆,拟旨!”凤钦轻喝一声,心底莫名生出两分快意。
段锦衣紧紧咬着牙关,整个人如同一尊石雕似的动弹不得,胸口一股子怒气翻涌,生生憋出满喉咙的腥甜来,废后,凤钦如此雷霆万钧的废后,她徒劳的口头辩白哪里还能救得了她自己?段锦衣万念俱灰,却还下意识的想维持自己雍容的仪态不要崩溃在人前,废后,她坐了十三年的王后之位,今日起她要成为良人了......
段锦衣恍惚间看到了凤晔,他眼底的怨毒并没有因为凤钦的废后而减少,眼风依旧像一把能活刮了她的刀,恍然间,段锦衣忽的想起了凤晔的母亲,那个从低贱奴仆爬上君王床榻一朝变为良人的女子,良人,曾经她心底最为憎恶鄙夷的位分。
“父王......孩儿求父王不要废后......”
段锦衣僵硬的回头,只见白衫玉冠的凤垣奔了进来,因为跑得太急,他的玉冠都歪了,他满面绝望,踉踉跄跄的奔进殿中跪在了段锦衣身边,眼圈通红的磕着头道,“父王,母后不会杀人的,求您不要废后,求您先查证此事,父王......”
段锦衣所有努力的粉饰在此刻尽碎,她喉头一甜,在眼泪滴下来之前狠狠的闭上了眸子,耳边是凤垣“咚咚咚”的磕头声和带着哭腔的祈求,这些声音如同钝刀在她心头割磨,刹那间让她心头一片血肉模糊,艰难咽下那口腥甜,段锦衣用嘶哑的声音掷地有声道,“王上,妾愿去霜雪台,请王上准了垣儿的请让他即日离开巴陵,此事与垣儿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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