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了,洛玉锵笑起来,到底没有再那般拘谨,待他出去,扶澜便看着商玦道,“仪馆那边都准备好了,那个文良胆子也是真大,不过燕国也的确需要你回去了。”说着又看向朝夕,“小鹿啊,眼下距离十一月也就那么几个月的时间,你们很快又能再见了。”
朝夕笑了下,心底却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沉郁,她本不是耽于情爱的人,这么多年独行惯了,更没有说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依赖过谁,可是这一次却又不同,商玦润物无声的陪了她一路,算起来竟然已经快有半年之久了,这半年之间,她体会到了从前从不曾体会到的感觉,于是如今到了离别之际,心底竟然久久不能平复。
她本可以经历彻夜无光的黑暗,偏偏是他让她看到了光,于是再度沉溺黑暗的时候,便觉得日子无比的煎熬起来,朝夕深吸口气又呼出口气,转而看着商玦道,“你若是要走,必定要和父王交代一声,你怎么安排?明天早上入宫?”
商玦眯眸,“的确该去告别,明天入宫,后日一早启程吧。”
朝夕觉得文良来了几日,燕国必有要事,既然如此便该利落一些,明日一早启程也是好的,可是商玦说后日要走,那便还是要再留一日,她心底生出一丝庆幸,可随即又意识到,这样不过还是在饮鸩止渴,这来回的情绪变化完全不受控制,朝夕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能敏感至此,她此前并没有意识到商玦的陪伴多么重要,可如今,竟也贪恋短短一日光阴。
这世上之人,是不是都要等到失去之际才知道珍惜?
扶澜看出朝夕的魂不守舍,一边感叹商玦得尝所愿一边却又生出别的忧思,他告别公主府的时候独自一个人往仪馆去,出门的时候看了看天空的星斗,十一月立冬,可今年这立冬之日会不会准时到呢?扶澜不知道,摇摇头大步走了。
扶澜一走,朝夕和商玦先去看了洛玉锵的新院子,又叮嘱蓝新仔细照顾之后方才回了正院,这一日如同从前的每一日那般寻常,可对于朝夕和商玦来说,却是那般不同,哪怕知道商玦是燕国世子,是一定会离开蜀国的,可朝夕也从未有此刻的意识,等这一日忽然到来,朝夕虽然没有跌宕起伏的悲伤,可心底却有种绵绵挥之不去的压抑,偏生这股子压抑还不能表现的明显,更无法消除,只能任由它在心底的某一处生根发芽,又在无人知道的时日光阴里在思念的浇灌之下蓬勃生长,商玦一走,她心底或许就永远笼罩着一片阴影。
朝夕叹了口气,情之一字,果然磨人。
商玦沐浴更衣出来,只看到朝夕如往常那般坐在书案之后拿着一本书,可她的目光却是绕过书册瞟向了别处去,应当是在出神,连他从里面出来都未曾发现。
商玦径直走过去拿走了她的书,朝夕猛地回神,还未开口,商玦又一个倾身将她打横抱起朝床榻走去,朝夕哪有心思看书,想了想干脆由着商玦抱上了床。
拉过锦被,熄了灯放下床帏,商玦躺在朝夕身边将她揽进了怀中,“等定了燕国那边的事我便再过来。”商玦冷不丁的,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朝夕愣住,“还......来巴陵?”
商玦轻笑一声,“不然呢......”
“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之前已经离开了大半年,不可能刚回去没几日又离开。”朝夕语气肃然,商玦听得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也说的是燕国诸事安定之后。”
“但是......”朝夕欲言又止,心底却有种隐隐的期待。
“没什么但是,总之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太久。”
这话像一束光照进来,朝夕心底的阴影一下子散去了一半,她不知该说什么,喃喃的问,“你为何能待我这样好?”
商玦笑音淳淳,在她额头吻了下,“难道我从未说过?”
“什么?”朝夕抬起头来看着他,他应该说什么?
商玦一把将她抱的更紧了,“因为......我爱你啊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