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次,可不是末将一个人来了——”
杨衍的语声带着薄笑,商玦顺着杨衍的目光望去,一下子呆住了。
风雪飞扬,浩浩荡荡的蜀军之间却藏着一辆不起眼的车架,那车架极其简易矮小,却十分结实,商玦看过去的时候,马车前的帘络正被一把拉开,火把明光之中,朝夕身着一身雪白狐裘大氅走了出来,她站在马车车门之前,一抬头与他视线相触。
商玦眼瞳微睁,呼吸都屏住,竟然一下子呆了。
是她,真的是她......
商玦本能的催马上前,队伍前的蜀军当即让开一条道,商玦呆看着朝夕,怎么也没想到朝夕竟然亲自来了,杨衍的到来本已让他欣喜万分,眼下朝夕出现简直让他不知怎么表达这份喜悦才好,从巴陵到此地相隔千里,眼下又是腊月寒冬,她是怎么过来的?
那车架简易至极,里面空间更是狭小,这山路难行,唯有此等马车可以通行,可是她这一路上要受多少苦楚?商玦一颗心从惊喜到揪疼,等他走到朝夕身边的时候,想也未想一把将朝夕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一把搂住朝夕腰身,他将她整个人都罩在了自己怀中,坐在他身前的朝夕唇角弯了弯,呼出口气靠着他胸口没说话。
调转马头,商玦打马至杨衍跟前,“回营!”
杨衍翻身上马,“好,请世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先行——”
商玦正有此意,目光扫了一眼一旁的龙野和战九城,马鞭一落,便朝着燕营的方向疾驰而去,云柘和他的随身暗卫跟着,战九城等人却留了下来。
战九城对着杨衍拱了拱手,“杨将军这一路辛苦了,燕营在左前方三十里之外,劳烦弟兄们再赶一段路,到了燕营就可以歇下了。”
杨衍也拱了拱手,“战将军客气了,请先行——”
一边龙野便看着战九城到,“你带着营中人先行带路,我留下断后清理战场,剩下的残余也要追绞干净。”话音落下,又对着杨衍一拱手,“在下龙野。”
杨衍其实猜出了龙野的身份,当即道,“久仰龙将军大名。”
龙野点点头,一转身自去忙碌,战九城将剑一回,“好,那我就在前领路,将军跟上!”
说完,调转马头朝燕营的方向而去。
战九城领着自己的一万人马在前,后面跟着蜀军的十万人马,人数多,自然走的慢,而前面的商玦和朝夕已经远远的将战九城等人甩在了后面!
策马奔出一里地商玦还未缓过来,他只低头,用脸颊蹭了蹭朝夕的脸,他二人在这风雪黑夜之中奔袭,脸上都是覆着一层寒霜似的冰冷,可是两个人挨着,面上便又暖起来,商玦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扯了扯,将朝夕从外面牢牢裹住,虽未言语,马鞭却一下比一下落的急,朝夕在他身前叹了口气,“不要着急,后面的大军不管了?”
商玦低头,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不管了,你来了,谁都不管了。”
朝夕唇角微扬,“此番大战,你怎么亲自带兵出来了?”
商玦搂在她腰间的手收紧,“我还没问你怎么亲自来了这里,此地已经算是赵境,你们从赵国边境横插过来多危险你知道不知道?”
朝夕扬了扬下颌,“你说我为什么来这里?”
商玦那因担心朝夕安危的薄责一下子堵在了心口,转而化作了一团温热烫人的火,这漫天的风雪和深夜的寒峭都不算什么了,他怀里的人便是这天地一切。
搂紧了朝夕,商玦低低叹了一声,“来也该告知于我。”
“你这边战事吃紧,告诉你,然后让你派兵去接我?”朝夕语气倒是十分轻松,似乎知道商玦眼下的心境似得故意调侃他,“那我岂不是要误了你的事。”
商玦对着朝夕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听她这样说一阵错牙,“第一,告诉我我也不会误事,燕军去接他们的世子夫人能算误事?第二,和赵军周旋不过费点周折,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才真是要了我的命。”他本是恨恨说着,可至此语声忽然一软,带着极为揪心的心疼,“这一路上一定吃了许多苦吧?”
朝夕那轻松的模样也没了,本不觉有什么,可他这样一问她心底便有些酸软,却还是摇了摇头,“这算什么吃苦,大军相随,十万人护卫,可不算吃苦。”
朝夕嘴上这样说,商玦却知道大军千里奔袭之时是何种模样,日夜不分昼夜奔走,偶尔寻个荒山野岭睡一觉,走的急了,连架锅煮饭都来不及,难得能喝上一回热水,吃上一回热食,商玦想象不出这样寒冷的天气朝夕睡在荒郊野外是何种情形。
他心底又暖又烫又心疼,只搂紧了朝夕不说话。
无声无息的疼惜在沉默之中蔓延,半个时辰之后,朝夕远远的看到了燕营的影子,商玦马鞭急落,不多时二人便到了营门之前,营门口的军卒看到是商玦归来当即大开营门,可看到商玦怀中总是抱着个女子之时却又一愣,而商玦马速疾驰,军卒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朝夕的模样商玦就已经直朝帅帐而去——
一路无阻的到了帅帐之前,白月当先窜了出来,商玦猛地勒马,下的马背,又将朝夕打横抱了进去,见云柘从后面赶上来,商玦便吩咐道,“准备饭食热水——”
云柘应声而去,商玦将朝夕一路抱进了内帐,进了内帐,商玦径直将朝夕放在了床榻之上,朝夕坐好,四下打量了一下这帅帐的二进,进门来时她已看的清楚,前面那一进乃是一处议事厅,舆图帅案齐备,可是这后面商玦休息的地方却是十分简陋,朝夕看着商玦不由得有些心疼,却见商玦几下解了身上的铠甲,一转身先替朝夕解下披风,上下打量了她一瞬,然后就要来为她脱鞋袜。
朝夕一惊,“做什么?”
天气严寒,朝夕又是赶路而来,她其他地方看着还好,可商玦担心朝夕脚上要么被磨破了要么被冻伤了,他不容置疑的握住朝夕的脚踝,三两下将她脚上的鹿皮靴子褪了下来,这一褪,当即看到朝夕云袜脚趾出隐隐透着一抹暗红,是干了的血渍。
商玦眉头一皱,表情顿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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