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是子虚乌有。让伯府下人如此笃定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桩,便是曾经有个长相清秀的小厮胆大包天地想爬三爷的床,结果却差点没被打死。而据说,那事儿之后三爷恶心地都吐了,还让人把屋子里的摆设什么的全都换了新的。恰好,翠缕认识那个爬床的小厮,后来听那小厮具体描述过经过,翠缕虽没见过真有那龙阳之好的是什么模样,却直觉地觉
得,绝对不会是三爷那样。
至于不用丫鬟不近女色,翠缕和伯府的很多下人都一致认为:这是因为三爷笃信佛道,信奉清心寡欲,远离女色。
可是,方才沈问秋的表现,却让翠缕有一瞬间的动摇。
难道三爷真的是厌恶女人?
但是,看到宜生的那一刻,这念头便立刻被她抛掉了。
她是女人,少夫人难道不是女人?嫌她离得近熏着了,难道少夫人就不会熏着?
翠缕愤愤不平。当然,心里再怎么不平,脸上也不会带出来。相反地,翠缕扬起了笑脸:“少夫人,今儿是姑娘的生辰宴呀,这么多贵客来祝贺姑娘生日,少夫人带着姑娘提前离场,这…
…多失礼呀?您说是不是,少夫人?”
宜生也笑:“怎么,翠缕姑娘这是要教我规矩?”
她虽笑着,但任谁看了她的眼神也不会觉得那笑代表着愉悦。
翠缕唬了一跳,陡然想起了被砸地满脸血的刘婆子。
她莫名有些心虚,但一想到夫人方才的话,顿时又挺直了身板,恢复了勇气。“少夫人说的哪里话,奴婢哪里敢教少夫人规矩,是夫人说,您是伯府的少夫人,今儿又是姑娘的生日宴,那么多宾客在园子里,之前您只跟娘家人说话也就算了,现在还
干脆缺席,这可就……”翠缕捂嘴笑道。事实上,在看到少夫人跟娘家人在一旁躲清静的时候,夫人就已经有些不悦了,后来得知少夫人带小姐去致远斋,夫人的脸色更是沉地吓人,要不是还招呼着客人,恐怕
当场就要发作。
然后,夫人便当着客人们的面,让她来寻少夫人。
所有翠缕不惧。
身为伯府的少夫人,少夫人提前离席本来就不像话,这事儿说出去怎么都是夫人占理,少夫人若是聪明,就该乖乖跟她回去向夫人覆命。
若是少夫人不聪明……那更好。这次可是无数宾客看到少夫人提前离场,也有不少人看到少夫人带着大姑娘来了致远斋,夫人让她来唤少夫人的事儿更是被好几位夫人亲眼所见,若是少夫人脑子犯浑不
跟她回去……贤名能成亦能毁,因为老国公去世时的辛苦侍奉上下操劳,少夫人赚足了孝顺贤良的名头,但如今,若是少夫人公然违抗夫人的命令,还是相当合理的命令,那么,这孝
名贤名自然也能毁去。
少夫人最近行事有点儿让人看不懂,但显然,她比以前胆大了,敢违抗夫人,敢当着无数下人的面跟夫人呛声,敢下夫人的面子。
那么,这次呢?
这次会不会也违抗夫人的命令呢?想到这里,翠缕不仅没收敛,反而更加放肆:“少夫人,您别怪婢子多嘴,您在这儿优哉游哉地,夫人一个人招呼客人,累地嗓子都哑了,您不心疼夫人,我都心疼了。再
说,虽说三爷是长辈,但您也该知道避嫌,这年纪相当地——”“既然知道多嘴还说,看来是规矩没学好。”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让翠缕接下来的话顿时就哽在了喉咙里。她望过去,就见三爷冷冷地看着她,俊秀的面容并没有怒色,
却也再没有方才那般闲适惬意的姿态。
他双眼微微眯起,看着她的目光像看着一件死物。
翠缕突然打了个寒颤:“三、三爷……”“话说完了就滚出去,别脏了我的地儿!”沈问秋又冷冷吐出一句,而他这话刚落下,不远处廊下两个站着的彪形大汉便同时上前,走到翠缕跟前,那架势,竟像是要将翠
缕架出去。
翠缕的脸登时火辣辣地。
身为谭氏身边最得脸的大丫头,她还从没遇到过这种待遇!
都说三爷最不会怜香惜玉,都说三爷身边乃至院子里伺候的全是小厮没一个婢女,是因为三爷厌恶女人……她以前总不信,可现在,却忍不住有些信了。
三爷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
眼看那俩彪形大汉就要上前架住翠缕,宜生却突然站了起来。“走吧,不是说娘唤我么。”她淡淡地对翠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