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实跟为父说,你对那卫七郎是什么心思?”
“这……”在谢庄和刘氏跟前,谢伯媛有点儿羞于说到她和卫序之间的感情,不过她阿父问起了,她也不得不回答。
她道:“我觉着他人还是不错,就是年纪比我小了点儿。另外,他说话算数,人也比较聪慧。”
“如此说来,你是也喜欢那卫七郎了?”刘氏在一边关切地问。
按照谢伯媛以前待字闺中时那温吞吞的性子,必然是不敢直接在她爹娘面前回答这个问题的,但是经历了和王鸾之间的那些事后,她的心性还是变得坚强了些,遂低首回答:“是。”
刘氏听到女儿这种肯定的回答之后,不由得去看了丈夫一眼,在丈夫面上她看到了些许为难之色。
也是,原先谢庄认为那卫七郎对自己的女儿七娘是单方面的喜欢和追求,所以,他觉得此事好办,顶多回来放出风声去,说女儿不喜欢他,让他死了心,断了对女儿的念想就是。
谁想休沐回家,把女儿叫到跟前一问,才知道原来女儿对那卫七郎也有情。
这一下就不好办了,总不能让也喜欢卫七郎的女儿写那种绝情的信给卫序吧,要是这样,不是拆散了两人吗?可是,要是不让女儿那么做,卫绍那边就不好交待,毕竟他可是求到了自己跟前。而且,卫绍说了,卫七郎要拿自刎相逼,这可是牵涉到一条人命,稍微处理不好,就要出大事。
谢庄瞬间觉得头大起来,不由得抱怨卫绍把个难题又抛给了自己。
想了想,他还是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七娘,本来你和卫七郎彼此钟情于对方,我这做阿父的该凑合你们在一起。可是你方才也听为父说到卫七郎的阿父和阿母是坚决反对你们在一起。你也晓得,这女儿家嫁人,嫁得可不是真是那个人,还有他身后的那个家。阿父担心的是,即便你真如愿嫁给了卫七郎,可你进了卫家,卫七郎的爹娘还有亲族给你白眼瞧,看不起你,方方面面难为你,我问你,这样你忍受得了吗?”
其实谢伯媛也想到过要跟卫序在一起,首先卫序就要过他爹娘那一关,从一开始她就想到卫序恐怕不那么容易说服她爹娘,能够迎娶她。就算是他阿父阿母妥协了,同意卫序娶她,将来嫁进卫家,她公婆给她冷脸子瞧那是必然的。
但是仅仅因为害怕卫七郎的爹娘给她冷脸子瞧,就放弃了,就不和同样做出努力,争取要跟自己在一起的卫七郎牵手吗?
特别是她听到卫七郎先是绝食,后面甚至要自刎于他爹娘跟前,只是为了能够迎娶自己,这样重的一份儿情,她岂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觉得自己能够回报他的唯有一份儿坚定,才能他不负他对待自己的这一颗拳拳之心。
咬了咬唇,谢伯媛抬起头来,眼里有某种坚定:“阿父,我能忍受。我想卫七郎的阿父和阿母也不是铁打的心肠,若我真能和卫七郎一起,那么我必定视他阿父和阿母如同自己的爹娘一样孝顺,也许一开始他们会给我白眼,会难为我,但日子长了,我不信我捂不热他们的心。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要是疼卫七郎,就不会对我一直无情。我认定了卫七郎必定是个品性良好的君子,是我良配。所以,我恳求阿父和阿母能成全。”
谢庄和刘氏听了长女的话,彼此又看了对方一眼,奇怪的是,两人脸上都有了笑意。
他们两个惊喜地发现,女儿的心智比以前成熟多了,也有主见了,也知道争取了,而且还有了应对之法。的确,正如他们两个的长女所说,这婚姻一事,首先要挑选的对方的人品,其次才是这人对你的情意,最后才会考虑到他家里人是什么样的。之前,为什么谢伯媛和王鸾的婚姻失败,那就是因为本末倒置了,王鸾门第好,家中的父母看起来也很靠谱。可是偏偏此人的人品低劣,贪财好色,最后对自己的女儿造成了伤害,造成了一桩失败的婚姻。
卫七郎呢,尽管年纪比谢伯媛小,但是做事知谋划,从他绝食一事上头,也看得出来他是真得喜欢女儿。正如女儿所说他聪慧,是个翩翩君子,堪为她良配。这样的人要是错过了,很可能一辈子找不着第二个。
就连将来若是嫁进卫家,会遭遇到的公婆的白眼和刁难,谢伯媛都准比好了去承受和忍耐,她打算以一颗至诚之心对待公婆以及卫家的其他人,她相信用一颗自己的诚心和真心,最后必定能捂热那些人的心,让他们最后接受她,放弃那些对她的偏见。这样做不容易,但是唯有如此,才是克服一切难题的方法。
刘氏想起自己嫁给谢庄的那十多年,婆婆不是因为她一直有给丈夫生下儿子来,不满了那么多年吗。最后,还想给丈夫塞两个侍妾。她也曾伤心过,也曾暗中抱怨过,但是看在和丈夫两人夫妻情深的份儿上,不是也忍过来了吗?
按说,旁人都羡煞她和丈夫如此恩爱,哪晓得她也不顺心那么多年啊。
所以,这世界上再好的姻缘也不是都一帆风顺的,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
刘氏就当先称赞女儿:“七娘,不错,你能这么想真不错。既然你有此决心,那么我和你阿父定然会促成你和那卫七郎的亲事。”
“多谢阿母,还有阿父!”谢伯媛喜滋滋道。
“好了,你回去吧,在卫家那边上门提亲之前都不要出府。”谢庄慈爱地望着女儿道。
“是!”谢伯媛答应了,遂满面是笑得退了出去。
等她走了,刘氏才问丈夫:“郎君,你怎么就能肯定卫家会上门来提亲呢?而且,你回来一开始就对我说了,你可是答应了那卫绍的,说咱们的七娘断不会嫁给他家七郎的。可你,这会儿又如此说,到时候去了府舍,看你怎么给人交代?”
谢庄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慢慢抿了两口,将茶碗托在手里说:“待为夫回答卿卿头一个问题吧,你说卫绍夫妇就只有卫七郎那么一个儿郎,他们两个真忍心见到他绝食或者在他们跟前自刎,那绝食就不说了,卫绍夫妻还能用缓兵计缓一缓。可要是后面没办法再拖下去,卫序果真持剑要在他们跟前自刎,你说两夫妻会吓成什么样,难道还能不同意?万一,卫序真得拿剑在脖子上一抹呢?所以啊,我想最后卫绍夫妻还是要同意卫序的要求的,答应上咱们家来提亲迎娶七娘。”
刘氏点点头,赞同:“天下终是慈母和慈父多些,谁敢拿自家儿女的命开玩笑。那你,说一说,你又该怎么去跟卫绍交代,难不成食言而肥?”
谢庄捋一捋须,缓缓道:“我是说了断不让我家七娘和他家七郎在一起啊,可是现今是他家七郎非要跟我家七娘一起,我有什么办法,所以这不是食言而肥,对不对?”
刘氏觑着丈夫,噗一声笑,伸出手指遥遥点一点他:“郎君,我发现你做了官后,这脸皮也是越来越厚,越来越善于狡辩了。”
“是么,我倒不觉得呢。哈哈哈哈!”谢庄仰面笑起来。
等他笑够了,刘氏才又问他:“你就不怕如此做得罪那卫绍么?”
“我才不怕得罪他呢,说起来也是他们夫妻糊涂,想我家七娘是多么好的女郎,做那卫七郎的娘子是足够了。和那王鸾和离,建康的豪门士族哪个不知道是王鸾德行有亏,才会和七娘和离的。王家就算帮着遮掩,也是纸里包不住火,终究是泄露出来了。卫绍夫妻又岂不知?他们如此逼迫儿子,还来找我帮着拆散两个有情人,我们也问清楚了,我家七娘也钟情于卫七郎,难不成为了害怕得罪他,毁了我家七娘的好姻缘。等我休沐完回去侍中府舍,他要来,我就跟他讲,恕我不能帮他,毕竟我家七娘还要顾及名声,不能写那种钟情于别人的信,不然以后不好找婆家。”谢庄侃侃而谈。
“你这借口极好,想必卫绍也说不得什么。而且,你这话也透出来咱们七娘要找别家郎君的意思。不然,他们还以为咱们七娘都恨嫁呢。咱们就是得把姿态放高点儿,让他们卫家明白,咱们家七娘又不是没人要。他们要不快点儿替卫七郎聘下咱们家七娘,咱家七娘就要挑别人了。明儿我也去找几个官媒来做一做样子,放出风去,说咱们正在给七娘挑婆家呢,看那卫七郎晓得了着急不?”刘氏扬眉笑道。
第二日,谢庄回侍中府舍,卫绍找上门儿来,他就把把想好的话说给他听了。
卫绍一听,也觉得谢庄说得不错,女儿家都是注重名声的,他为谢七娘的名声考虑不答应写什么让卫七郎死心的信,很正常,要是他处在谢庄的位置,同样会这么做。只是这一下他那抛给谢庄的难题又重新回到了他这里,他又开始抠头了。
刘氏配合谢庄,果然也去找了几个官媒来,在谢府里转悠了一圈,放出风去,说要给谢家七娘挑郎君。
这么做就相当于他们虽然没有答应卫绍的请求,可是却做出了让卫家满意的事情,那就是谢家没有让谢七娘嫁给卫序的意思。
这是拐了个弯卖了卫绍的面子,但实际上提高了谢伯媛的身价。
这事情传到了卫序耳朵里,他急得不行,于是等不到他阿父休沐回来,提着剑就去了祖父和祖母所在的院子,走进厅堂上,将剑横于颈侧,说她阿母哄骗他,他今日就要行不孝之事,让她明白自己不是那么好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