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寒菲樱目光凝视着萧璟圆乎乎的小脸,话却是对欧阳菁说的,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想要皇上不迁怒燕王,也不难。”
欧阳菁不解,狐疑地看着寒菲樱,莫非她真的有办法?
这个时候,如果寒菲樱傻傻地去帮燕王挽回败局,就是最大的傻瓜,妖孽虽然人不在京城,但寒菲樱知道,京中的一切动向,他都了如指掌,妖孽的真正目的是让太子和燕王两败俱伤,根本就不可能让任何一方得势。
面对欧阳菁充满希望的目光,寒菲樱淡淡一笑,“你刚才说过了,皇上是把燕王骂了一顿,但为什么没有立即下旨呢?是因为他还在犹豫之中,他还没有拿定最后的主意。”
欧阳菁眸光疑惑,暗波闪烁,“嫂嫂的意思是…?”
寒菲樱直截了当道:“很简单,让右相大人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扛下来,撇清燕王的嫌疑。”
欧阳菁聪明过人,立时就明白了寒菲樱的意思,这个办法她们当然想过,但这并不是最理想的结果,或者说,她们想挽回的程度远远不止如此,不甘心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寒菲樱摇摇头,“慈安寺是什么地方,你或许并不知道,但只需要去向任何一个朝中重臣打听下就会知道,也不知道容妃有没有告诉你?那是本朝圣祖皇帝敕造的皇家寺院,百年古刹,慈安寺的住持大师法力深厚,德高望重,连皇上对他都要礼让三分,可见这慈安寺的分量,可现在右相为了打压太子,竟然头脑发昏地一把火烧了,面对如此目无王法的右相,你说皇上会怎样震怒?”
欧阳菁面色渐渐发白,眼中的阴霾渐渐聚集起来,这些道理,并不难想通,但却对解决实际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无视欧阳菁的失望,寒菲樱继续道:“皇上会想,此人连圣祖皇帝的东西都敢烧,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触到皇上底限的人,本就是死路一条,所以右相是绝对救不下来的,你若能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也能少做些无谓的努力。”
欧阳菁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结果,但经寒菲樱这样清楚明白地说出来,还是如当头棒喝,她的分析这般犀利,直中要害,竟然让自己无法反驳,“可这些事情,王爷根本毫不知情。”
“知情又如何?不知情又如何?”寒菲樱慢慢道:“他真的知情不知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这件事放到任何人身上,都会顺理成章地想,右相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为了谁?总不会为是了自己登上太子之位吧?而且我相信,绝对有人认为此事根本就是燕王在背后主使的,右相不过是当了替死鬼罢了,皇上未必不会想到这种可能。”
欧阳菁神色顿时一僵,寒菲樱完全视而不见,萧璟在她怀中居然睡了过去,婴孩的睡颜静谧恬淡,是世上最美的风景,不知世事的孩子,天真无邪,反衬出欧阳菁的黯淡。
“为今之计,只有让右相一口咬定,此事全是他一个人自作主张,燕王毫不知情,或许,还能保住燕王的尊贵地位不受牵连。”
欧阳菁紧咬殷红的朱唇,最理想的结果当然是可以保住右相,而不是舍弃右相,右相这个股肱大臣倒了,燕王的夺嫡之路又增加了无数风险。
寒菲樱知晓她心中所想,唇角微微弯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况右相判的并不是死刑,佛门不杀生,皇上只判了流刑,若是燕王他日登基的话,右相还愁没有翻身的机会吗?但如果燕王真的因此被皇上迁怒,由亲王之位贬为郡王之位,又或者说禁闭一年,不得参与朝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有可能是一败涂地,彻底让太子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寒菲樱虽然说得句句在理,但欧阳菁今天来淮南王府,要达到的目的远不止如此,听容妃说,皇上似乎很喜欢寒菲樱,真是不知道寒菲樱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这些男人一个个瞎了眼似的喜欢她?
如果寒菲樱肯进宫去求皇上的话,这件事未必没有转机,,她最希望的当然是寒菲樱进宫去向皇上求情,求皇上对右相网开一面。
见寒菲樱没有表情的脸,欧阳菁银牙紧咬,“其实菁儿前来,是想求嫂嫂进宫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右相大人毕竟劳苦功高,轻易罢黜,怕会寒了天下为仕途者的心。”
欧阳菁的伶牙俐齿,寒菲樱是早就见识过的,轻轻一笑,却一口回绝了,“右相的事情,牵连重大,关系到朝局动荡,皇上怎么可能听得进去我的话?你太看得起来我了。”
见欧阳菁还要说话,寒菲樱快速打断了她,“此事震惊朝野,满城风雨,谁去求皇上都没用,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欧阳菁来求寒菲樱,当然也是做了一番准备的,看向睡在寒菲樱怀里的小萧璟,话锋忽然一转,“嫂嫂难道就不替萧衡萧璟的将来考虑吗?”
寒菲樱眸光一沉,似乎不明白欧阳菁的意思,“怎么说?”
欧阳菁道:“嫂嫂是聪明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百年之后,这位子总是由皇子们坐的,据我所知,淮南王府和太子的关系可不怎么好,你们也不希望太子顺利登基吧?”
不光是不希望太子顺利登基,还包括不能让燕王登基,现在就是要你们斗得两败俱伤,对欧阳菁的暗示和提醒,寒菲樱嫣然一笑,百媚横生,语调由自信到自负,“你真的多虑了,我相信,有世子在,无论是谁登基,他都会保护我和孩子平安无事。”
这番底气和狂妄是自己都没有的,不就是因为狐媚了熠哥哥,所以才这般猖狂的吗?
欧阳菁敛去内心的强烈嫉妒,“有熠哥哥在,当然是最好的,只是太子是睚眦必报之人,就算熠哥哥权倾朝野,太子依然是太子,很快就是新皇,难道熠哥哥真不为将来考虑?”
寒菲樱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挂着动人的微笑,让欧阳菁看不懂,继续游说道:“一旦太子登基,这些他曾经所有的敌人,都会一个个被铲除,听说做了父母的人,都会不顾一切保护自己的孩子,熠哥哥和嫂嫂也是这样的吧?”
拿孩子来说事,可见连欧阳菁都慌了,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城府,寒菲樱忽然有些厌烦,“与其有这个时间,不如回万家去求求你外公,他一向疼爱你,总舍不得你难过,若是他肯出面的话,事情或许真的有转机。”
欧阳菁哪里能没想过外公?可外公一生最重视清明贤达,右相烧的是慈安寺,外公怎么都不可能为右相说情的,这件事,连想都不要想。
瞥见寒菲樱没有多余情绪的脸庞,欧阳菁终于咬着牙说出一句话,“连熠哥哥也没有办法吗?”
寒菲樱笑容不减,意味深长地盯着欧阳菁,“你很清楚,他现在不在京城,退一步讲,就算在,你希望他怎么做?”
欧阳菁听出她话语中蕴含的冷意,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打了一个寒颤,怔怔说不出话来。
寒菲樱目光愈冷,“众所周知,右相烧了慈安寺,触怒皇上,若不是住持大师说什么佛门不杀生,你以为右相还有命在?虽然右相没死,但皇上心中的怒火却更大了,难道你希望你的熠哥哥这个时候去触皇上的眉头,等着送死吗?”
“不是的。”欧阳菁矢口否认,心中愈发不甘,“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应该是什么意思?”寒菲樱并没有留任何情面,“皇上对臣子的喜爱永远是有底限的,不要说他不在,就是在,你希望他做的事情,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寒菲樱一席话顶得欧阳菁哑口无言,她垂下眼眸,双手紧握。早就知道人性的极度自私,这个时候,更是体会得淋漓尽致,右相倒了,朝中看到风头的人,又开始把筹码下到太子那边,对燕王个个都避之不及,以期明哲保身,谁还肯出来帮助自己?
欧阳菁见寒菲樱铁石心肠,也不再多说,直接站起来,嘴边擒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多谢嫂嫂,菁儿明白了。”
她走了之后,翡翠不解道:“小姐,她明明居心不良,你干嘛对她这么客气?”
寒菲樱眸光轻轻流转,“我一向恩怨分明,曾经父亲和大哥入狱的时候,我和二哥进不了天牢,是燕王帮助我们进去的,虽然他有自己的目的,但终究是份人情,今天对欧阳菁的劝诫,就是答谢这份人情。”
翡翠恍然大悟,嘀咕道:“还是郡主厉害,一开始就不喜欢她。”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很奇怪,有些天生就相吸引,而有些,天生就互相排斥。
就在欧阳菁离开不久之后,淮南王府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