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鹤轩心思这般细腻,容妃更加放心,在她看来,鹤轩已经有了隐隐天子之风,斥责道:“还不快去?”
“是。”
另外一边,寒菲樱接到燕王的旨意,邀请她带着孩子来宫中居住,对燕王的用心,她当然心知肚明,但也没有拒绝,如今一双孩子确实需要铜墙铁壁的保护,放到宫中,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宫中的气氛已然大不相同,处处都紧张到了极点,寒菲樱抱着孩子出来散步的时候,正好遇到一对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对季嫣然推推搡搡,呵斥道:“快走。”
昔日天姿国色的美人,刚刚进了天牢几天,就全然变了模样,衣裳褴褛,步履蹒跚,从季家贵女,到东宫太子妃,现在到阶下囚,不过是人生如戏而已,她怀中还抱着小郡主,小郡主正惊恐地盯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吓得不敢哭。
“等等。”
士兵们见是世子妃,连忙停下,恭敬道:“世子妃有何吩咐?”
“这是要带她们去哪里?”
“皇上有旨,押罪人去西城门。”
季嫣然面容憔悴,双眼无神,看见寒菲樱,忽然像看见救星一样,眼睛一亮,一把抓住她,“世子妃。”
士兵们面面相觑,推着季嫣然,她却怎么也不肯走,寒菲樱被她牢牢抓住手不放,只得道:“让我和她叙旧几句吧。”
他们商议了一下,还是道:“好吧,还请快一些。”
寒菲樱把孩子交给袁嬷嬷,示意她们先行离开,看向眼神恳切的季嫣然,“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季嫣然得到短暂的自由,眼泪忽然流了下来,“世子妃,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寒菲樱猜到了她想说的话,看向瑟瑟发抖的小郡主,小郡主继承了母亲美丽的容貌,精致的眉眼,小巧的容貌,嫩白的皮肤,从小就看得出来将来一定是个绝色美人。
季嫣然见寒菲樱不语,忽然跪在她的面前,“只有做了母亲的人,才能体会我的心情,无论大人有什么错,孩子都是无辜的。”
寒菲樱只是不语,谋逆,是君王最不能容忍的大罪,而且萧远航不是皇上的儿子,那小郡主就和皇上毫无关系,要皇上念及骨肉亲情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微叹一声,“我帮不了你。”
季嫣然身子一软,她已经猜到要抓她们去哪里了,无非是做人质,只是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的丈夫会怜惜自己和女儿的命,与其求他,还不如求世子妃更加可靠。
为了女儿,只要有一丝生机,她就不愿放过,尤其是这个如今最令人侧目的女人,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求到寒菲樱的头上?
自己是名门闺秀,而寒菲樱却是当初谁也不放在眼中的卑微商女,第一次见到她时候,无法不觉得她亵渎了那个在自己心中天神一般的男人,可如今,在这气氛空前绝后的深宫里,自己任人宰割,她却宛若女王。
“这可是皇上的亲孙女啊。”季嫣然泪如雨下,“她还这么小,皇上怎么忍心让去看那血腥的一幕,让她的父亲亲手杀她?”
不知事的小女孩见娘哭了,奶声奶气道:“娘,不要哭,不要哭,玫儿会乖乖的…”
季嫣然眼神忽然明亮起来,“我死而无憾,可玫儿是无辜的,这样吧,求你给我父亲送信,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救救我的玫儿。”
寒菲樱依然不语,看来她还不知道,季相已经被燕王下旨下狱了,现在自身难保,哪里有能力来解救小郡主?
见寒菲樱只是沉默,季嫣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是不是父亲也…?”
寒菲樱没有瞒她,微微颔首,季嫣然顿时面无人色,父亲?居然连父亲也?她不敢再往下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早该想到的,虽然父亲已经和太子分道扬镳,可和燕王这么多年的恩怨,岂是说摒弃就摒弃的?
季嫣然闭上眼睛,只想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忽道:“世子妃,你是不是介意我和萧天熠的过去?”
寒菲樱抬眸看她,介意吗?曾经的确是介意过的,季嫣然美貌倾城,家世显贵,京城甚至有她和萧天熠的传闻,自己若是对萧天熠全无感情,自然不会介意,可自己是萧天熠的妻子,哪里能毫不介意?
但现在他们的感情已经坚毅如铁,不要说萧天熠和季嫣然之间清清白白,就是真的有什么,那也是认识自己之前的事情,她不会无理取闹。
见世子妃神情淡然,高贵优雅,与慌乱的内廷氛围格格不入,季嫣然心中苦涩,泫然欲泣,自顾自道:“我承认,我爱了他很多年,可他从来都没有回应过我,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我知道,他爱的人始终都只有你一个,我也曾嫉妒过,也曾痛苦过,但无论我怎么不甘心,也无济于事,而且有了玫儿之后,我已经接受命运的安排,不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求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