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轻声一叹:“如果你明白我的处境,就不会这么说了,神父。我杀死了一位至亲,而现在,另一位至亲正在追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知道,自己不想死。”
“我想活着,神父,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米罗眯了眯眼说:“或许你可以出去躲一阵子。”
“可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啊。”女子说:“而且命运的力量很奇妙,我总觉得无论躲到哪里,最终我们两人还是会相遇,然后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你要知道,孩子。当你这么想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是个难以解开的心结。为什么你不换个角度想一想,比如,你可以和他坐下来好好谈谈。无论什么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女子声音略显无奈:“可我之前算计过他一次,我想他是不会原谅我的,也不会跟我坐下来谈。”
“那么你就得主动去做一些事情请他原谅,让他看到你的诚意,打动他,孩子。”
“真的能办到吗?神父?”
米罗在告解亭里说:“可以的,只要你心存善念,一切都可以改变。”
“那好吧,我试试。”告解亭外的女人站了起来,说:“感谢你做的一切,神父。”
她离开了,米罗却没有急着从告解亭里出来。他神情沉重,完全没有开导完教徒后的那种释然。突然他自嘲地笑了下,然后推开了门走了出来。走出教堂的门,两个女人都离开了,米罗沿着石道拐向自己的住处,走着走着前面响起几声狗吠,米罗停步。抬头看,路灯下薇拉牵着他的狗走来。看到米罗,那条两岁的狗儿挣脱了薇拉欢快地跑来。米罗蹲下去抱住它,小狗使劲在神父的脸上蹭着。
“我去找你却发现不在,就带着彼德出来了,神父你没事吧?”薇拉轻声问道。
米罗摸了摸下巴道:“是否我把心事都写在脸上了,不然怎么是个人都问我有没事,需要帮忙吗?”
“你的样子看上去确实不太精神。”
“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就是年纪大了,偶尔会有一些感伤的情绪。”
微拉才不相信他这鬼话,但神父不说,她也懂得别问。换了个话题,她道:“我看刚才教堂的灯还亮着。”
“嗯,刚才来了两个女人。一个很烦恼,找我告解来着。”
“这么晚还有人来告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来到神父的楼房前,米罗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本来想跟你谈谈北都教区的事,不过现在不早了,明天我们再找个时间研究下吧。”
米罗有些心不在焉地说:“也好,我也累了,那再见?”
“晚安,神父。”
米罗牵着狗走向大门,薇拉想了想,似乎做了个决定,手背处渐渐浮起一个刻印。突然米罗停了下来,神父回过头苦笑道:“我真的没事,薇拉。所以,请不要对我用你的能力。”
“我很抱歉。”薇拉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有些心虚地离开。走了几步她才突然想到,米罗是怎么发现的?
夜色越来越深沉。
方舟港码头上,一个守夜人打着灯火在码头走了一圈,灯火照在停泊在码头的船只上,随着波浪起伏,船只在码头上投下一片起伏不定的阴影。守夜人打了个呵欠,紧了下领口走回值班室。喝下一口烈酒暖身,便钻进温暖的被窝里,片刻后已经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如果他再呆得久一点,那么就会发现远处黑漆漆的海面上,不知何时多了点光亮。很微弱,但在深夜的海面出现亮光却十分不寻常。今晚风平浪静,拍打着岸边的涛声透着宁和的味道。可在距离方舟港几十海里外的地方,却悄然涌起了雾。这个时候海上基本不可能起雾,但雾气却越来越浓,让海面的整物都变得模糊起来。本来平静的海面上,一只飘浮在海面上的浮标突然摇光起来。片刻后,一片黑影从浮标附近经过,海水急涌,让浮标上下起伏。
经过浮标的是一艘船,这艘船包裹着铁皮,两边均伸出尖锐的钢刺,看上去就像一头可怕的海兽。在船身上用颜料画着一条龙的图案,这条龙和拜勒岗帝国常见的巨龙图案有很大的区别。这条龙很修长,四爪踩云,头生鹿角。如果是经常往来于大洋两边的商人就会知道,这是条东方龙,只有在大洋东面的一个人类帝国,才会使用这样的龙作为图腾和标志。
描绘着东方龙的铁甲船轰隆前进着,激荡的水声却给隔绝在浓雾里。雾外面根本听不到一丝异响,就这样,浓雾滚滚朝着方舟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