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为自己的“说话”而后悔时,少年的手忽然有些颤抖,他的身子好似在听见方才的清灵之声时僵住,手不禁的想要去掀开面前之人的纱帘,一探究竟。
沐笙歌慌忙躲开,不禁后退几步。
“你?”
少年猛地回神,他的情绪被面前之人的疏远打破,尴尬的扯出一丝笑容,“此处唤作“彼岸川”,如同天上的诛仙台,若姑娘方才坠下去,便魂飞天外,不得来世了。”
彼岸…这两个字回旋于沐笙歌的脑海,一句“宁相恨”紧紧的缠住她的心头,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启唇:“我…方才……”
“彼岸川怨念太重,想必姑娘是被其缠身,才迷了心智。”
“哦。”沐笙歌点头,“你是?”
少年抱拳,“在下秣陵。
秣陵?好像听过…沐笙歌打量着面前之人多穿的一袭青蓝色的道袍,顿时灵光一闪,“你是秣陵,昆仑派大弟子?”
“正是,姑娘是?”
沐笙歌轻轻一笑,脑海中的迷失感突然消失了,她双手抱拳,“在下…”她的话忽然停住,却在一刻,接着说道,“傅蓉。”
说出这两个字时,她不由的感觉失落,她当真成了“别人”了。
月光之下,两道身影并排走在光辉之下。
“秣陵师兄,我有一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沐笙歌问道。
“傅师妹不必客气。”
“昆仑乃是人间第一仙境,又为何会有怨念如此重的地方?”
“三百年前,彼岸川是十里梅林,那件事后…就不同了。”少年的眸子忽然暗沉。
沐笙歌一惊,“是什么事啊?”她忽然很想探个究竟,并非自己八卦,而是打心底的渴望知道。
“往事随风,活在当下的人又何必再提及呢。”
沐笙歌怔住,秣陵好似在有意隐瞒着什么,她想再问问,却始终开不了口,因为,她竟从那张如风的面庞上看出了忧伤。
“傅师妹是因何去了彼岸川?”
少年问道,失神的少女的回过神,“我在大典上有些热了,出来透透风的,不小心迷路了,倒教秣陵师兄笑话了。”
少年不由的一笑,“我明白,明日便是仙剑大会,都会紧张的。”
沐笙歌“呵呵”的笑了两声,“秣陵师兄又是因何去了那儿?”
“我本是刚刚回山,恰巧感觉出彼岸川的气息异样,便赶过去看看。”
“秣陵师兄是傅蓉的救命恩人,此份恩情我必定报答。”
“傅师妹客气了,我们本是同道,更何况救人乃我修道之人的分内之事。”
沐笙歌打心眼里对面前正经的少年佩服,“师兄入山多久了?”
“两百年了。”
两百年…沐笙歌心中想到,不知他是否知晓阿爹,本欲相问,可又立即否决自己的想法,阿爹是三百年前来的昆仑,他又岂会知道。
对了…沐笙歌忽然想起“桃花酿”那位面若桃花的女子的交代,想必那件事秣陵应该知晓。
“秣陵师兄。”
“什么?”
“不知拂尘上仙的小弟子——沐莲,现今可在昆仑?”
时间仿佛凝刻,微风划过树梢,沐笙歌本是笑脸的面庞在触及眼前之人的突来的冷冽时僵住,“秣陵师兄?”
“你问她…做什么?”少年的语气没有方才的温润,全是冰冷。
沐笙歌心一紧,对面前之人的转变感到不解,“我曾听闻这位沐莲前辈容颜倾世,乃三界难得一见的美人,所以…心生好奇。”
“何人与你说的?”
“一位偶遇的朋友,或许也是沐前辈的旧友。”
少年的身子猛然一怔,双手忽然紧紧抓住面前消瘦的肩膀,双手用力的握紧,沐笙歌不由的一疼。
“还说什么了?”
少年急切的问道,沐笙歌深深的凝视着那双猜不透的深邃,“她要我转告沐前辈,若她还记的三百年前的旧友,可去曾经的十里桃林品尝那埋了三百年的——桃花酿。”
“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少年吼出声来,让那少女瞳孔紧缩,眼前人的失控,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犯人似的,心中顿时愤怒,也不管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的忧伤,语气不满道:“秣陵师兄,我不知我是因何惹怒您了,您要如此对我。”
讽刺的语气倒让那失常的少年恢复一丝思绪,他收回紧握沐笙歌肩膀的手,“抱歉。”
莫名其妙,沐笙歌心里很是不爽,不过却也没有怒气。
“傅姑娘,我昆仑并无此人,方才的问题秣陵奉劝你毋要向他人提及…前面便是浩澜台,秣陵有事,便不前往了,告辞。”
语罢,他的声音竟是万分的疏远,比一个陌生人都还不如。
光辉之下,方才的两人,却独留下一袭落寞的青衣。
沐笙歌怔怔的愣在那儿,一切一切的透露出不寻常。
——并未无此人。
漏洞百出的一句话,匪夷所思的遭遇。
今夜的一切只是一个开始,她与这红尘真真正正的羁绊,已经结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