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后来袁绍死,袁尚继位,许攸作为辅政之臣,地位超然,也不需要类似的担心。
但这一次,当他落难之时,以往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士人一个个躲瘟神一般躲开,这让许攸在时隔十多年之后,再度体会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大公子让公则前来,可有许诺?”许攸看向郭图,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玩味。
“太尉之位。”郭图笑道。
许攸虽是太傅,但太傅之位其实并无实权,此前许攸力主袁尚继位,所以袁尚对许攸颇为敬重,很多朝中大事都要请教许攸,是以许攸有左右朝堂之能,但经此一事,袁尚对许攸变得冷淡,许攸这太傅也就只是一虚职而已,位高却无权,太尉其实也差不多,事实上无论哪家朝廷,三公名望大于实权基本已经成了常态,不过相较而言,太尉位列三公,而且手中也有明确的权属,就算许攸再被冷落,手中该有的权利还是有的。
“替我谢过大公子。”许攸沉吟片刻后,突然笑道。
“那……”郭图皱眉看着许攸,不明白许攸这是何意,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给个准话啊。
“告诉大公子,如今三公子已经手握重权,冀州人心已定,若想成事,只有两策。”许攸淡然道。
“哦?”郭图坐直了身体,看着许攸道:“还请子远指教。”
“一者,集结精锐兵力,奇袭邺城,若能破城,则大事可定!”许攸沉声道。
“此计太险。”郭图皱眉摇了摇头道:“还请子远教我另一条。”
“另外一计,割裂渤海、赵国等地,暗中联合二公子,但此计必会被三公子察觉,届时少不得一场刀兵。”许攸抓起酒觞仰头一灌道:“依我看来,奇袭邺城乃上策,可免于冀州内耗,若能成事,可一举多得冀州大权,就算不成,也可转投他处。”
郭图皱眉沉思片刻,看向许攸道:“子远莫要欺我,真的只有这两条路可走?”
“你以为我为何不愿助他?冀州人心已定,此时若要逆转局势,便只能剑走偏锋,在极短的时间内分出胜负,否则,战事一旦绵延,便是两败俱伤之局!”许攸看着郭图,哂笑道:“你以为冀州若是发生大战,陈默、曹操会坐视此等良机?”
“也就是说,这第二策根本不通?”郭图自然也想到这个问题,留在袁谭面前的,竟只有一条路。
许攸叹了口气道:“从一开始,他便没有太多机会;当然,若是陈默、曹操两家有变,或许下策可为,但也没有太多时日于尔等,何况这等机缘,怕不容易遇到。”
陈默和曹操治下同时出事而无暇东顾,这个几率几乎等于没有。
郭图皱眉看着许攸,思索片刻起身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至于如何绝断,且先与大公子商议过后,再来与子远请教。”
“慢走。”许攸起身,将他送到门外。
“家主?”管家来到许攸身边,有些担心的看向许攸。
“外有群狼环伺,内有兄弟相争,冀州恐怕时日无多矣!”夜色中,看着郭图远去的方向,许攸幽幽一叹,心中默道:“本初啊本初,非是许攸不忠,只是冀州内部之患难以调解,三公子不容于我,臣亦无力再辅佐咯~”
“那家主有何打算?”管家闻言心中一动,躬身询问道。
“且将家眷送过黄河,捂裆早思脱身之策!”许攸冷哼一声,冀州就让这兄弟二人争去吧,自己是不会再管了。
“那我等在冀州的家业……”管家闻言有些不舍,许攸在冀州产业可不少。
“放心,今日失去的,明日必能十倍还来。”许攸傲然道。
这天下又非袁家一家诸侯,曹操、陈默皆不弱于袁氏,袁绍死后,袁氏势力衰颓,如今谁强谁弱,尤未可知,再经这兄弟俩一闹,败亡恐怕不远矣。
管家点点头,躬身告退,至于许攸准备去投奔谁,管家没问。
事实上,许攸如今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如今他能投奔的,也只有陈默、曹操二人,至于投奔谁,陈默和他有数面之缘,但骨子里,许攸其实是有些看不上陈默的,而曹操和他也算是至交,他相信,自己去睢阳,曹操绝不会亏待自己。
当下,许攸心中有了决定,看向皇宫的方向,冷笑一声,扔下酒觞回房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