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侯之能,亮从来是信服的,不过这天下事,自有公论,长陵侯穷兵黩武,暴虐天下,自然该有人来挡,纵然亮不敌长陵侯,也愿以这微末之身,告知这天下人,世间还有公理,还有人可以不畏强权!”诸葛亮肃容道。
“孔明这话就说的有失偏颇了,自董卓入京把持朝政以来,天下处处战乱,若无兵,如何扫平乱世?况且朝廷每次出兵,都占据大义,何来穷兵黩武之说?至于暴虐天下,孤虽非圣贤,但孤治理关中二十载,令关中国富民丰,冬日再无冻死,老有所养,少有所教,不说人人丰衣足食,但关中也好、冀州也罢亦或是中原之地,这些年少有饿殍,不敢说有功,但与暴虐却也无关吧?”陈默看着诸葛亮,声音渐渐高亢:“反倒是荆州之地,因你等而乱,为满足刘备一己之私,这荆地男儿几乎都被迫参军,不但与朝廷作对,更妄图谋夺蜀地基业,同宗相残,妄兴战事,这才叫穷兵黩武,孔明,问问你身后这些将士,他们有哪个真的想打仗?又有哪个,是想真的与我军奋战到死?你自诩仁义,却不知,你的仁义却是让这荆州军民无端送死,这是小仁小义!”
“我主刘备,自领荆州牧以来,三餐俭素,无奢靡之风,且处事公允,荆州治下无贪官污吏,更无奸诈小人,赏罚分明、举贤任能,颇受荆州军民爱戴,如何事小仁小义!?”诸葛亮朗声道。
“孔明啊,真正的仁义,是看不到的,你真以为寻常百姓会在乎官员吃什么喝什么?”陈默摇了摇头:“百姓在乎的是自己能否吃饱穿暖,日子是否有盼头,若你能让治下百姓吃饱、穿暖,律法严明,不会让百姓随时担惊受怕,此方为仁义,至于贪官污吏……不是没有,而是荆州连能贪的都没有,这人性本贪,贪官污吏古往今来是无法彻底杜绝的,你说荆州无贪官污吏,这不是自夸,或是你能力不足未曾看到,或是荆州如今已是贪无可贪,不管哪一样,都不是能够拿出来证明刘备如何厉害,只能证明其无能,至于赏罚分明,举贤任能,若连这个都做不到,有何脸面治理一方?”
“久闻长陵侯最擅舌辩,今日一见,这般颠倒黑白的本事,亮望尘莫及!”诸葛亮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陈默一礼道。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看看你身后这些人吧。”陈默笑道。
诸葛亮却没有回头,微笑道:“不必去看,我主乃奉行大义,长陵侯欺君罔上,如今虽然势胜,却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就如那王莽一般,早晚为人所败。”
“那你说何为大义?”陈默笑问道。
“奉天而行,此便是大义!”诸葛亮笑道。
“何为天?”陈默问道:“若说天子为天,那孔明此刻更该投降才是。”
“所谓天者,并非定是天子,如今天子囚于长安,我等不思营救,而是盲目听从,那只可称之为愚忠,天乃天下公道正义,长陵侯本为汉臣,颇受皇恩,理当匡君辅国,安汉兴刘,如今却反行谋逆之举,天下有识之士,心怀正义之人,如何能容?今日虽然得势,然天道昭彰,长陵侯此等霸举必不能长存于世!”诸葛亮朗声喝道。
“那敢问孔明,你所言心怀正义之士,这天下有多少?”陈默笑问道:“我告诉你何为天,百姓为天,天并不虚无,而天子便是百姓之子,古语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若这王土之上无百姓,何人来耕作?何人供养朝廷?自灵帝以来,汉统衰落,宦官祸国,这本非天子失德,实乃天道循环,汉室国祚已然走到尽头,无力再为民谋福,是以有百姓揭竿而起,或许他们在你看来渺小,但却是这天下基石,尔为所谓大义,枉顾百姓生死,你所言万民拥戴,恐怕不过是你一厢情愿,无端臆测尔,试问天下百姓,有几人愿意食不果腹,还要拥戴让他们食不果腹之人?”
诸葛亮面色沉下来,这是大义与小义之争,大义便是皇室正统,而陈默却是避开了这个点,只说百姓如何,极尽蛊惑之能,一字一句不离百姓吃穿,自然能得民心,相比之下,大义于百姓,于寻常将士来说,太过缥缈和遥远,自然不及陈默之言动人。
诸葛亮看着陈默,微微一礼道:“长陵侯言语之能,亮佩服,还请长陵侯前来破阵吧!”
陈默看着诸葛亮,语气也冷下来:“我与你说这许多,你还要顽抗?莫非真以为一座八门金锁,便能将我挡住?”
“多说无益!”诸葛亮欠身道。
“好,便叫你看看我如何破阵!”陈默冷哼一声,调转马头带着众人回归本阵,诸葛亮看了陈默一眼,也带着张飞回归本阵,准备再度布开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