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回来一趟,我恨不得姑娘是个大肚弥勒佛,都吃下去我才心安呢。”
林姜摆手:“那我就都带回去慢慢吃,让嬷嬷心安。”
夏嬷嬷连连答应,这一说给林姜包点心带回去,不免问道:“宝石呢,她怎么没跟姑娘来?”她做活可是最利落周到了。
林姜摇头:“宝石有事,我让她在家里看门了。”
夏嬷嬷忽然脸色就变了:“姑娘,宝石那丫头不会是……姑娘可是刚大婚,不能糊涂了去啊。”
林姜是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夏嬷嬷说什么,这位斗争经验丰富的嬷嬷,已经想歪到宝石想做房里人,所以林姜才不肯带她出门这件事上去了。
她赶紧替宝石澄清清白:“嬷嬷,是都都。我昨儿给它开了个小刀,别人它都不熟悉,也只有宝石能在家看着它了。”
黛玉不免问猫咪怎么了。
林姜笑着伏在她耳边都说了,然后又躲着夏嬷嬷,悄悄对黛玉道:“妹妹到时候也养只猫,我当着世子爷的面再动一回手——他们男人对这种事情有阴影,昨儿卫刃见了,难得吓得脸色都变了。我跟他认识了这么久,第一回见他脸儿发白。”
黛玉:……所以新婚第二天,姐姐在家里当着姐夫的面,骟掉了一只猫。
她决定等父亲回头问自己姐姐的婚后近况时,不告诉父亲这件事。
林姜今日是回门,自然穿的衣裳是姑娘家的衣裳,且要比平日复杂隆重些。此时一伸手拿茶,宽大的袖子就落下来,覆住指尖。
“穿官服穿习惯了,倒是觉得裙子有些碍事了。”
林姜端起茶问黛玉:“今年二月里花朝节妹妹的生日,想怎么过呢?”
黛玉不甚在意:“我的生日素来又不大过,就跟往常一样吃一碗长寿面就罢了。”
世家中但凡从小体弱的子女,年小的时候多半是不过生日的,说怕人小命格压不住,也怕过大了上阎王的花名册。
故而林如海夫妇从小便不给黛玉正经大过生日,只有一碗长寿面,倾注着父母的拳拳心意。
林姜看夏嬷嬷在一旁专心带着丫鬟包点心,就凑近黛玉道:“我的意思是,要不出去跟世子爷一起过个生辰吧?我们几个人单给妹妹庆生。”
黛玉睁大了眼睛看她。
林姜转着她衣襟上垂下来的穗子玩:“玉华台的酒和风干鹅,我是很喜欢,从前卫刃送进来一回,妹妹不也觉得不错?但还是去酒楼里吃,配上热菜热酒更好。”
林姜笑道:“现在我接你出门比从前可方便多了。”虽然都是姐姐,但同为闺阁姑娘的时候,林姜要想带着黛玉出门,那真是千难万难。可现在,一个嫁了人的姐姐,想要接未出嫁的妹妹去自家串门玩一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提前算算太医院的班,调出那一日来。”林姜与她说定这件事,又说起旁的。
而夏嬷嬷在一旁看两个姑娘靠在一起说话,眼里都是笑:姊妹俩这样和睦,总有话说,以后各自出了嫁正可互相帮衬。
也省了老爷这些年一直担忧的,姑娘没有什么兄弟帮扶,如今有这样一位姊妹,也未见的比兄弟差——一般男子还做不到她的官,得不了在帝王跟前的面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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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大周的风俗,新嫁的媳妇第一次回门是可以在娘家住一晚的。
只是卫刃和林姜次日都要一早入宫,晚上也就从林家告辞了。反正也不是那种一年到头回不了一次娘家的情况,以后林姜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而从府里临走前,林姜不但约着黛玉,还邀请林如海于下个休沐日,去她的别院里玩。
她神神秘秘道:“叔父一定要赏光去啊,我弄了两三个与众不同的院子,请叔父指点一二。”
林如海是个有审美的风雅人,江南园林景致又是出了名别致,听林姜这么说,林如海倒是也动了心思,想看看侄女又弄出了什么新鲜花样。
其实林姜是弄了个欧式庭院,特意建的像个欧式小庄院,请林如海和黛玉来看。
两人一见,果然是耳目一新,觉得不错,黛玉一眼就瞧出:“倒是与西洋之物最趁。”
林姜就笑:“妹妹果然一语中的。”
其实林姜本来是更喜欢中式的庭院,但自见了大周各种西洋货物,比如那种挥着翅膀的小天使造型座钟,见它们摆在极中式风格的屋内,总觉得有些混搭感。
就忍不住想用同样西洋的风格,摆上相宜的物件。
林如海和黛玉见了,都觉得挺有意思,可以对应着在自家别院中,也挑一个走走这所谓的欧式风格。
林姜引他们看的房舍,唯有一座爱琴海风小屋被林如海批评了,说是怎么能弄这种纯白的房子,看上去就不吉利,不适合住人。
听林长洲在旁说起,西洋有国,海岸边的房舍处处都是这样如雪纯白,林如海还感慨了一二这种文化差异。
这日,待卫刃亲去送林如海和黛玉,林姜就独自留在这欧式风格的建筑里,往外看去,只见天空中几只倦鸟归林。
其实她有一个贴切的形容,无法与人分享。
这婚后的生活,就像她当时上大学搬出了家一样。成年的快乐,就是半夜忽然想吃外卖甚至是海底捞,都可以立刻点上或是裹上衣服出发。
那是一种奇异的自由。
不是说家人的关心爱护不好,而是人在某些时候,就想要一种任性的,不为了自己好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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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卫刃和林姜,再次于码头上送走了林长洲。与去年不一样的是,这回送的不只有林长洲,还有各国的国君与带来的使臣。
这一日京外运河的码头上,所有的商船民船都暂时停航,先让这些外国国君使臣的船出发。
林如海也带领礼部的人,代皇上送各位外使。
茜香国女王走之前还特意来与林姜说话:“林院正,你抬眼瞧瞧,你们大周走在外头的都是男人,女人似乎不得见人似的,也是古怪——你这样的大夫,若是哪一日为着是女儿身被这儿的朝廷排挤了,我们茜香国随时欢迎你。我愿意许你国师之位。”
卫刃在旁:这就挖起墙角来了?而且挖的话,为什么不挖走我们夫妻俩啊?
林姜带笑点头:“哪怕不去做官,我也盼着有朝一日能到茜香国去做客。”
而跟在女王身边的公主更是努力用大周的话来与林姜交流:“这回我收了林院正亲手调的香膏,很喜欢。等你到了茜香国,我也送你好东西。”她倒是看到了卫刃,又笑道:“而且我参加了林院正的婚礼,到时候一定也让你参加我的。”
林姜想起太后于今岁给茜香国公主赐了一副大周的凤冠,不由道:“公主不是回去就要成婚了吗?我怕是赶不上了。”
公主非常大方:“没关系,这次不成还有下一回。”
林姜恍然大悟,答应下来:“好的。”
林长洲登上了船,站在甲板上看着林姜。
这一回各国的国君,带走了不少大周惯用的成药,还有林姜书局出的几本医书。尤其是茜香国,对于专治女子的千金方极为感兴趣,还说以后要送些茜香国女大夫来,到林姜这里‘进修’。
像是无数的种子撒下去。
这些国主和使臣,会把大周的药与书籍带回去,自然也会把大周太医院院正的名字带回去。
林长洲几乎都能想到,在将来,林姜的声望值又会有一段稳定可观的增长。
她会走的更远。
想到这里,林长洲抬手,对着她挥了挥。
而码头上的林姜也对着林长洲挥手作别:皇上以为林长洲是精忠报国,为大周呕心沥血,唯有林姜心里明白,林长洲才不在乎大周是存在十年还是一千年。
系统爸爸全是为了她。
为此,林姜觉得之前一声声父亲,叫的都是真心实意,也是系统爸爸值得的。
在这个世界,他真是做到了一个父亲能帮助女儿的一切。
看着各国的船只纷纷驶出码头,林姜的想法跟林长洲不谋而合,种子们都撒出去了,只等着时间让它们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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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林姜撒出去的‘药’种需要时间开花结果不同,有一种药见效特快,可以将人送上地府特快班车。
那就是丹砂之药。
刚出了正月,林如海就从贾家收到一个突然的讣告,宁国府大老爷贾敬紧急去世了。
宁国府贾敬与荣国府贾赦贾政乃是一辈人,论起年轻的时候,他倒是比这两个人更有出息些,他是正儿八经自己考了个进士出来的。
只是后来志向变了,投身于丹砂炼药之中,觉得在朝上当官不够好,还是争取坐地成仙比较好。
不但不做官,连爵位都直接放手了,传给了儿子贾珍,自己住到玄真观里去了。
这守着丹药吃啊吃的,某一夜就暴毙了。
此事林姜知道的倒是比林如海还早些。因贾家骤然得了这个消息,贾珍尤氏等都是不敢相信惊慌失措,连忙拿了名帖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瞧。
要说京中世家兴衰与其中隐秘,最眼明心亮的还未见的是管人事工作的吏部,而是太医院。
这日在太医院大堂里坐镇的是马院副,他见了宁国府的帖子,心里就有了数。
只是想着院正大人到底在荣国府住过一年,就没自己定主意,而是先拿来问林姜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