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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是不是有些言过其词了?”
王霖实在不忍心斥责李纲这个诺大年纪仍在为国鞠躬尽瘁的老臣,也知道他是一番善意,但……
王霖扭头望向郭志舜。
郭志舜眸光闪烁,思量一会,却是躬身道:“臣以为,若陛下为难,其实可立宋国夫人为后!
宋国夫人品德贤良,又为赵宋皇族血脉,在天下臣民中威望甚高,以宋国夫人为后,可堵一些悠悠之口……”
李纲闻言勃然色变:“新朝不破不立……以宋皇之女为后,必定为后世国君埋下国脉相争的祸端!万万不可!”
李纲断然反对,吴敏附议。
因为皇后不光是皇后,还意味着皇储。
若是新朝的储君出自皇宋血脉,这新朝……岂不是换汤不换药?为日后夺嫡的祸端。
郭志舜也不恼,微微一笑道:“李相,吴相,慕容氏数百年前曾立国祚,此等归化之族,非我华夏苗裔,血脉不正,何以为后族?”
两方又开启了争辩的模式。
李纲意味深长道:“陛下,老臣年迈,再有一二年,待朝廷定鼎天下,便将乞骸骨归隐乡里,但历朝历代殷鉴不远,老臣实不愿见外戚当国把持朝纲的局面……”
吴敏也道:“陛下,韩家数百年传承,出过数代宰相,韩家门生故吏遍布朝野,齐国公主更为赵宋宗室,外戚掌权国重,不利于国,还请陛下三思!”
张浚和马扩居然也起身来躬身道:“陛下,臣也以为,韩家德行不修,前番廉价变卖家资准备南逃,已为京师笑谈……”
王霖头痛欲裂。
他皱眉道:“我妻贤德,没有过失,和宁家宅,于我更是琴瑟相合,如今我初登大宝,便要废黜发妻,如此种种,卿等意欲让我无颜面对天下人乎?”
李纲凝声道:“陛下,国事大于天……”
王霖叹了口气,只得起身来一走了之。
偏殿内关于皇后之位的争论,很快就传到了殿外的朝臣群体中,随后又传出宫去,引起朝野热议纷呈。
王霖知道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他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个难题。
他之所以没有立即表态,不是他想废黜韩嫣,而实在是他心中有番隐忧,担心因为一个皇后之位引得他后宅不宁。
再者,他也得做做姿态,聆听朝臣的意见和建议,以表从谏如流。
王霖扭头望向燕青,轻道:“小乙,传我的话给李相等人,就说我最迟今晚,会给他们一个答复。”
“末将遵旨!”
……
王霖回到燕王府时,赵构和韦莹也在。
这两日朝野上下关于皇后归属的争议,自然也瞒不住府中内眷,韩嫣此刻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她清丽端宁的面孔上虽然浮着恬静的笑容,心里其实冰冷。
在她看来,朝野上下之所以会出现争议,无非在于王霖一直没有正式表态。
而在某种意义上说,王霖的不表态其实就是一种表态了。
所以,她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她也知道,无论皇后之位归属于哪家姐妹,都不该影响姊妹间的情感和家里后宅的宁定。
尽管她心中失落,但却没有一丝半点的怨恨。
相反,她反而心生羞愧不安。
她和韩家对于相公的千秋霸业,并无半点助力。她的母族韩家,对于王霖,有的只是索取。
当初双方的政治联姻,如今已经成了韩家单方面的索取。
而与韩家相比,慕容世家数百年的积累和底蕴,几乎是单方面的付出。
诸女虽然都在场,但却不知道该怎么插话。
所以,厅中气氛微微有些沉闷。
赵构母子见气氛有些尴尬,就先行告退,母子俩还未离去,王霖就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赵构赶紧躬身施礼:“学生拜见师傅!”
王霖微微颔首:“构儿,你且与你娘先去偏苑暂且歇息片刻,一会我找你还有事要讲。”
赵构毕恭毕敬躬身再拜。
韦莹盈盈一福,王霖笑笑,探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以后见我不要这么多规矩,不然,就显得我们生分了。”
“奴知道啦……”韦莹艳丽的面上浮起一抹红晕。
随着王霖登基称帝,笼罩在她身上的一些污名和流言蜚语将荡涤一空。
最让她喜悦的是,她如今也有了……而这个孩子选择在这个时候到来,对她而言,堪称是上天的恩赐了。
韦莹红着脸指了指自己的小腹,尔后便低头匆匆离去。
王霖一怔,旋即哑然失笑。
这孩子,来得还真是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