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忠朝貌似浑浊的眸光一闪。
他今日在幕后操控京师读书人和部分言官谏官行此逼宫之事,高举着大义和万民的旗帜,其实是想要将朝野上下的水进一步搅浑,再给自己镀上一层不朽名臣的外衣,作为保护伞。
于忠朝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妙了。
他察觉到无论自己怎么乞骸骨,以进为退,或者以退为进,想尽办法,皇帝都不肯放他归隐。
而且,这些时日他明显察觉到锦衣卫对他在暗中的监控。
他已经果断封死了他在城外的销金窟,一次也没有去过。
有几次,他甚至借故出城准备逃离燕京,但都被无处不在的锦衣卫给封住了去路。
于忠朝其实并不明白皇帝为何会对他起了猜忌之心。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伪装已经暴露。
但他此刻确实意识到了危机正在临近。
所以,金国永州汉民屠杀桉的爆发,正好给了他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他于幕后于前台,准备最后搏一把,至少达到他辞官归隐的目标。
若皇帝还是不肯放他走,那么,他便要借万民之力和朝臣之力实现自己的华丽转身,将个人声望再上层楼。
“陛下,杀胡令为五胡乱华之时……”
于忠朝正理清着自己的思路,准备给皇帝上一堂历史课,却被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这些历史常识,朕还懂。你就给朕和他们说说,你是怎么样在背后操纵民意,行此逼宫之事的吧。”
王霖话音一落,众臣皆惊。
味道不对劲纳。
李纲和宗泽也是愕然。
于忠朝心中轰然巨震。
他抬头颤巍巍望着肃穆而隐藏杀机的皇帝。
“陛下何意,老臣实在不知……”
王霖纵声冷笑:“你不知?你这老贼,惯于在幕后推波助澜,扇风点火,这杀胡令一夜之间沉渣泛起,你敢说你不知道?”
于忠朝重重叩首在地,再次抬头来满面血迹,哀声道:“陛下何以如此羞辱老臣?老臣为官数十载,自问两袖清风,对家国社稷忠心耿耿,年迈体弱,反复求告陛下乞骸骨而不准,如今老臣不惜此残躯,为万民开口请愿,又何错之有?
若陛下不给老臣一个明白,老臣今日便舍弃此身,一头撞死在这朝天门外,自证清白!”
于忠朝大义凛然,身形颤抖,他的话旋即引起了在场官员的共鸣和同情。
百余名言官和谏官集体叩首大呼道:“陛下,何以如此羞辱当朝名臣?于大夫年高德劭,为官清廉,直追上古名臣,如此百官楷模,陛下亦不能轻易辱之!”
就连李纲和宗泽都拱手求情道:“陛下,于忠朝此举或有不妥,但念在他一心为民的份上,还请陛下开恩饶他归家自处吧。”
王霖忍不住冷笑起来。
他命锦衣卫分开诸人,澹然道:“你不是要自裁以证清白吗?不是要一头撞死在这朝天门外,让朕和万民看看吗?来,你去撞!朕在这,谁敢阻拦他,便为欺君之罪!
去撞!撞!”
于忠朝明显有些蒙了。
皇帝这般不按路数出牌,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表演了。但一头撞死又怎么可能,他可还有几辈子受用不尽的财富等着他去享受呢。
他还要再纳几房美貌小妾,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其实才五十出头。
众臣其实也蒙了。
皇帝今日这般行径,与过去大相径庭,一反常态。
但王霖心知肚明,像于忠朝这种人无比惜命,他怎么可能自裁?他没有这个胆量。
于忠朝颤巍巍跪拜下来,叩首道:“陛下何以如此逼迫老臣?”
王霖撇了撇嘴,心道这个无耻的老贼。
“朕逼迫你了吗?不是你口口声声要自裁,一证清白吗?”王霖奇道。
于忠朝:“……”
于忠朝真是演不下去了。
此时,燕青率一队锦衣卫拉着数十辆大车缓缓驶进宫门,车后,还有十余锦衣华服的男子,百余名年轻貌美的女子,个个绫罗绸缎满头珠翠。
与此同时,军机处张浚等朝臣率满朝五品以上官员数百人列队而入朝天门。
于忠朝面色陡变,瞬间由铁青变得煞白。
这十余男子是他隐在幕后替他主持家业的子嗣,分布各地。而这群年轻美貌女子,则为他安置在东南沿海于城中的姬妾。
满朝文武悉数来到,原本朝中言官谏官逼宫死谏的局面瞬时就被打破。
所有朝臣都面面相觑,不知皇帝又要做什么。
燕青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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