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生分,连忙道:“先前送给颜夫人的料子原是打算给夫君做一身秋裳的,但听掌柜的说这料子原本是要拿给夫人选的,只因妾身先看到了,不得已才卖了与妾身。”
颜夫人点头道:“老身一见那料子便知道准是夫人送错了的,黛儿,吩咐辛妈妈将料子拿来还给夫人!”
颜黛应道:“祖母您放心,早便备好了。”
说着便吩咐人去取。
婵衣笑着道:“妾身瞧夫人身上的花样子都好看的紧,眼瞧着临近秋天了,妾身也不知要在衣衫上头做些什么新的花样子,斗胆讨您一个花样子来,不知夫人可舍得?”
她一开口便来讨花样子,就像是寻常来往密切的亲戚一般,叫人心中生出一种亲近之感。
颜夫人这才细细的打量着婵衣。
一看之下才发觉,眼前的小娘子虽然看着身子骨不大,眼珠子却是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那张脸虽然比不上孙女这般精致绝美,却自有一股子柔和秀致在里头,叫人一眼看上去便觉得这小娘子真是生的妍丽漂亮,叫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听说这还是这个孩子自个儿选的王妃,怪不得生的这样钟灵毓秀了。
颜夫人越看越喜欢,笑容之中的慈爱便更添了几分:“真是个好孩子,你们这般赶路你却还要抽着空档来做衣裳,真是有些辛苦,我瞧着你与我孙女一般大,倒不如你也唤我一声祖母,我便替你将这苦差事接到手里来,你说可妥当?”
婵衣怔了一下,这般的玩笑话是她时常与夏老夫人说的,她如何不知颜夫人嘴里的意思。
只不过,分明是外祖母,却要说一声祖母,倒是叫人有些不忍了。
她笑着道:“我瞧着夫人您与我外祖母倒是有些相似,不然我唤您一声外祖母吧,”说着话便站起来朝她一拜,“外祖母!”
她一边叫着外祖母,一边给楚少渊使眼色。
楚少渊笑了,也跟着她朝颜夫人唤了一声:“外祖母。”
颜夫人愣住了,这孩子!这孩子叫她外祖母了!
她的眼泪一下子便流了下来。
若是阿雪还在的话,若是阿雪她还健在,阿淳也还在,这个家也不至破败到如此。
楚少渊连忙将自个儿的汗巾掏出来给颜夫人擦泪:“您甭哭,您一哭,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心里头也不好受!”
是了,是了,颜夫人连忙收敛着眼泪,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她又是哭个什么劲儿?
她边哭边笑的点头:“让你们见笑了,只是见着你之后,我这心里头就高兴,人老了,总是喜欢身边热热闹闹,可我身边只有一个黛儿在……”
说着说着,又要落泪。
颜黛连忙上前,摇着颜夫人的手臂:“祖母您又在伤心了,您总是这般思虑过多,平日里就三灾两病的,如今好不容易认了哥哥跟嫂子,这样原本该开心的时候,您这般落泪,要哥哥嫂子如何着急才好?”
“是,黛儿说的是,”颜夫人一边拿了楚少渊给的汗巾抹眼泪,一边破涕为笑,“我这却不是思虑,这是高兴,是高兴的!”
婵衣听颜黛说颜夫人时常头疼脑热,关切的道:“外祖母身子不好?我倒是认识一位大夫,外祖母若是不嫌弃,我明日便唤人来给外祖母诊诊脉,看看究竟是哪里的不是。”
楚少渊知道婵衣是想要自个儿师傅来给颜夫人瞧病,他看了婵衣一眼,眼中满是柔情。
颜夫人却想,也不知这名医在哪里,若是要用到这孩子太多的人脉,那可就不好了,她这病又是老毛病了,哪里就娇贵的需要名医来看诊了,便要推辞。
可颜黛却一口应了下来:“那我便替祖母谢谢哥哥跟嫂子了!”
婵衣柔柔的笑了,“也不妨事,正巧这人跟我们一同去川贵,这几日在城中的寺院挂单……”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颜夫人便立即想到了一个人,打断她问道:“可是觉善?”
婵衣愣了一下,随后点头:“正是觉善禅师呢,原来外祖母也认得他。”
颜夫人脸上的神情有些不明,似是怀念,又似是挣扎,看了看楚少渊,再看了看婵衣,却到底没有说什么。
婵衣知道颜夫人定然是有话要与楚少渊说的,于是笑着起身对颜夫人道:“茶喝得多了,便总是要去几趟净房,不知外祖母家里的净房在哪里?”
颜黛起身道:“我带嫂子去吧,我那里的净房最干净,还有蔷薇花做的香胰子,保管嫂子用了香喷喷的。”
婵衣笑了:“那就有劳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