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成一团。
贾珍不担心贾瓒,在王熙凤看来,倒也正常。
毕竟这兄弟二人本就极其不合。
贾瓒为人方正,严于待己宽于待人,一举一动尽显君子风范,恪守礼制,不近女色,凡是与他攀谈之人,无不觉得如沐春风,使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
对待下人也是和颜悦色,从未有过打骂之举。
至于贾珍,则与之完全相反,行事放荡,性情暴虐,乃色中恶鬼,对待府里之人,稍不如意便是或骂或打。
如此兄弟二人,能合得来那才是见了鬼了。
真正让王熙凤皱眉的,是贾珍对于秦可卿的态度。
她向来善于察言观色。
贾珍对于秦可卿,明显有些……过于热切了。
从秦可卿过门到现在,来这里最勤快的不是她王熙凤,而是与贾瓒关系极其不睦的贾珍。
按常理,弟弟出了事,当哥哥的来安慰劝解弟妹,也算合乎常理。
但贾珍是那样心思细腻,在乎旁人感受的人吗?
联系到贾珍素来为人,忽然,一种从未想过的可能,在她脑海中蹦了出来,顿时令她脸色大变。
再望向贾珍,仔细观察其举动,王熙凤心中大震。
眼睛骗不了人,贾珍望向秦可卿的眼神,就犹如她王熙凤望向贾母的诰命大妆一样,满是贪婪之色。
“他……不会是想……这……这可如何是好……”
一双纤手紧紧攥着手帕。
哪怕她生性泼辣强势,此时也乱了方寸。
生在高门大户,这种事情王熙凤也听过不少,以往只当作个乐子来听。
但她却从未想过,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竟会有一天出现在自己身边。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仔细斟酌其中利害,该如何处理此事才好。
装作没看见?
王熙凤往秦可卿方向看了一眼,于心不忍。
这般天仙似的女孩子,本已遭受了这般苦难,难道自己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入贾珍魔爪?
但要是管的话,又该如何去管?
贾珍可是宁国府的承爵人,又是贾族族长。
她王熙凤只是荣国府的掌家人,远不及贾珍势大,压根管不了贾珍。
私下警告?
贾珍又没什么把柄在她手上,她拿什么威胁贾珍?
这件事是万万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的,否则,损害的是整个贾家的声誉。
要不然,去跟老太太说上一说?
就在王熙凤左思右想之时,秦可卿的贴身丫鬟瑞珠,拿着一封书信小跑进来。
“小姐小姐!姑爷来信了。”
秦可卿正心不在焉的应付着贾珍的嘘寒问暖,听见瑞珠的声音,不由得精神一振,连忙起身接过瑞珠手里的书信,迫不及待的拆开,仔细观瞧。
一旁贾珍则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阴沉沉的望了眼秦可卿手中的信,心中咒骂:“这小畜生,竟然还没死。”
秦可卿细细阅读贾瓒来信,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信中字里行间对她爱护之意,溢于言表。
想想自己丈夫流放千里去了那处苦寒之地,又随时面临生死威胁,还能抽空写信宽慰于她,感动之余又未免心疼。
虽然依旧哀伤不已,但到底是有了丈夫确切的消息。
始终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不论以后如何,自己的丈夫此时依然还活着。
只要人还在,就还有希望。
她也同样有了盼头,不用整日如木偶一般,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见她又一次潸然泪下,王熙凤上前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好妹妹,莫要再哭了,当心伤了身子,瓒兄弟在信里写了什么?”
秦可卿擦去泪珠,泣声道:“相公说,他要在边疆效仿先祖建功立业,让我在家里好好静养,莫要多想。”
“呵呵呵,效仿先祖,他可真是有志气呀”,贾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感叹,但话落在旁人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嘲讽。
王熙凤瞥了他一眼,没去理会他,又问向秦可卿:“就这些?还说了什么?”
“夫君说……”,秦可卿扫了一眼贾珍:“家中人多嘴杂,不是清净之地,让我回秦府静养。”
话音刚落,贾珍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暴起道:“什么?不行!我不同意!”
“哪有过了门的媳妇,回娘家去住的道理,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住,二弟这简直就是胡闹,我不同意,不同意!”
秦可卿一双素手紧紧捏着信纸,白嫩的手背上,青色血管因为过于用力而显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