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屑一顾。
“我既提出此计,又怎会不考虑地形?尔等做不到,不代表我贾瓒做不到”,他神色淡然的说道。
厅中众将听出了他言语中的不屑之色,心中怒极,顿时对其冷嘲热讽。
一直都未出声的田泽,此时开口问道:“贾瓒,你可要知晓,军中向来不能戏言,你当真有信心绕道敌后?”
“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若是做不到,提头来见”,贾瓒语气坚定,拱手一礼。
见他玩真的,众将陡然一惊,面面相觑。
如先前所言,想要绕道敌军身后,只能进入深山老林,从山里兜好大一个圈子。
若是带去的兵马过多,损耗太大,行不通。
太少也不行,不然即便成功绕到后方,也形成不了威胁。
这么多年以来,不是没有人想过,均是因为难度太大而放弃。
“好,本将便应下,你若是做到了,我亲自向朝廷为你请功,你若是只会说大话,到时候,本将便要看着你提头来见”,田泽嘿嘿的笑了几声。
“末将领命”,贾瓒拱手一礼。
田泽抚须点点头,又问道:“你需要多少人马?”
贾瓒面色沉稳道:“无需更多人马,只需末将本部兵马即可。”
一千人,如果丢在这几万人的正面战场上,几乎掀不起什么浪花。
但就如他所说,东胡军极为自大,每到攻城之际,几乎全军出动。
据他观察,留守在后方的人马不超过三千人。
他这一千个经过严密训练的系统兵,如果连三千蛮兵都打不赢,那他贾瓒还造什么反,趁早给自己找个风水宝地,埋了算了。
田泽低头沉思。
按照他的估算,这一千人自然是远远不够。
大山中行军不比在平原,损耗极大。
即便真的成功绕到敌军背后,去除损耗之后,几百个人又能做的了什么?
但大同现在的情况已经岌岌可危,被攻破的可能性非常大。
继续坚守下去,只能是等死。
越想越是头疼,田泽抬头望向贾瓒,正对上其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自己,满是坚定之色。
心中一叹,也罢,左右也不过是一千人而已,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不少,就当赌一把了。
“贾瓒,我准了,但还是那句话,军中无戏言,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田泽沉声道。
“末将领命”,贾瓒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他走了之后,厅内顿时陷入了热烈的讨论之中。
不屑者有之,敬佩者有之,忧心忡忡者有之。
“肃静”
田泽怒斥一声,继续分配城防任务,不过当他望向门口之时,一双浑浊的老眼,露出一丝欣慰之意。
贾瓒出了议事厅,翻身上马,直奔营地而去。
来到了营地,交代了此行任务,便起锅烧饭,吃饱喝足。
等天色渐暗之后,每人带上足够五日的干粮与饮水,悄无声息的摸出城外,从南面直奔深山而去。
城墙之上,田泽望着贾瓒所部离去的背影,心中惊诧万分。
这一千多人行走之间,除了微不可察的脚步声,竟无一人发出杂音,纪律之严明,简直骇人听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田泽从军数十年,军中之事了如指掌,自然知道要做到这种程度,究竟有多困难。
对于统兵作战的将领来说,首先要考虑的,不是如何打胜仗,而是如何让麾下军队听话。
从古至今,有多少场战役压根就不是被敌军从正面击破,而是自乱阵脚,敌军趁机杀出,以致大败。
令行禁止四个字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何其艰难。
千百年来,凡是能做到这一点的,无不是享誉千古的精锐之师。
就如前宋时金人感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岳武穆所部。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在古代封建军队中极为罕见,简直与后世有着坚定信念的子弟兵有得一拼。
“好一个贾瓒,竟有如此统兵之能,难怪敢夸下海口,老国公有如此后人,足以含笑九泉了”,田泽喃喃自语。
贾家近些年虽然日趋没落,但在军中余威犹在,田泽当年便是贾代善麾下将领,对其无比敬服。
如今看到其后人中又有优秀族人横空出世,老怀大慰。
“将军,这贾瓒年轻气盛,这回怕不是要吃些苦头,咱们要不要相助一二”,身旁随从察觉到田泽对其的欣赏,出言提醒。
田泽瞥了他一眼,冷哼道:“如何相助?莫不是你想率兵跟上去?”
这随从讪笑几声,低头不语。
这群山岂是这么好翻越的,俱是悬崖陡壁,别说行军,便是山中猎户也不能保证生还,他脑子进水了才会率兵跟上去。
“此计若成,这贾瓒便会一飞冲天,再次见面,老夫怕不是都要喊一声上官了”,田泽捋着胡子笑道。
手下有如此精锐,他对贾瓒增添了几分信心。
一旁有随从奇道:“他不是犯官吗?即便立下大功,也不好升官吧?”
“你懂什么,如今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他早就不是犯官了”,田泽骂了一声。
又嘿嘿的笑了几声道:“而且当今在潜邸之时,便对其钦慕已久,此战过后,即便他寸功未立,也不可能再让他待在边军了。”
身为一镇总兵,从二品高官,田泽自然知道不少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