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几十岁的贾瓒当众嘲讽,邹宽脸上有些挂不住,怒吼道:“诸葛孔明隆中对之时,也未曾游历天下,若如你所言,诸葛孔明也是主观臆断不成?”
“呵呵呵”,贾瓒冷笑了几声,问道:“邹大人,卧龙先生是何人,我自然心知肚明,今日若是他在此,便是说辽东东胡弹指可破,我也不会有半点怀疑。”
他望向邹宽,目光中满是鄙夷:“诸葛丞相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文治武功,品德才情,皆为后人称颂,堪称千古完人。”
“你邹宽是什么东西?也配自比诸葛丞相?”
贾瓒无比轻蔑的眼神,令邹宽怒火万丈。
哪怕早就见识过贾瓒的无法无天,他也没想到,贾瓒竟然敢指着鼻子骂他。
“你……”邹宽颤抖着指向贾瓒,“你……黄口小儿……你……”
“邹大人”,贾瓒打断了他,冷声道:“我问你,当年辽东之战,我大梁被东虏所俘士卒,其下场如何?”
此言一出,邹宽瞬间浑身冒出了冷汗。
当年的战败,在这大梁朝堂向来都是个禁忌话题。
当年太上皇轻敌冒进,远隔千里强令当时主帅,华阴侯安子明与敌决战,这才导致大梁开国以来最惨痛的失败。
几乎是全部的精锐,尽数葬送在了辽东。
当时大梁军中第一人的安子明,也在兵败归来后不久,被太上皇扣上了黑锅,以作战不力为名,革去一切官职,不久后病死于家中。
当时各地已经陆陆续续出现了叛乱的苗头,经此一战后,便更加雪上加霜,短短十几年,大梁便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此乃太上皇至死也无法抹去的污点。
辽东战败后的这十几年里,朝堂上也都达成了默契,尽量不去提及此事,以免触及太上皇逆鳞。
虽说当今坐在龙椅上的已经换了人,但太上皇眼下可还在大明宫待着呢。
贾瓒是无所谓,左右都已经得罪了太上皇,也就不差这点了。
但他不怕,邹宽怕呀,生怕太上皇兴雷霆之怒,殃及自身。
见他不答话了,贾瓒高声怒道:“我来告诉你,被东胡人俘虏的一十七万将士,皆被东胡所杀,首级被其于盛京城外筑成京观,日夜受其唾骂羞辱。”
此言一出,偌大的殿内落针可闻。
他死死盯着邹宽双眼,道:“而今我大梁大胜,俘敌万余,你竟要放虎归山,你就不怕……”
他上前一路,来到邹宽面前,目光凶狠的说到:“那冤死的十几万将士,晚上来找你?”
“你……你……”邹宽被他一吓,后退了几步,伸手颤抖的指着贾瓒。
“你……黄口小儿……你……”
“住口!”还未等他说话,贾瓒粗暴的打断。
“苍髯匹夫,皓首老贼。”
“你身为朝廷命官,东虏大军叩边,国难当头之际,你竟以纳妾为由,大摆宴席。”
“若非圣上仁德,你早已身首异处,哪还有命在此大放厥词?”
老底被揭,邹宽只觉得一股热流自胸腔涌向喉间,一张老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潮红,身形晃动了几下,勉强没有摔倒在地。
完了,几十载寒窗苦读,几十年为官积累下来的名声,彻底的完了。
先前那事,永安帝考虑到前线将士的士气,并未公开处理此事,是以只在大梁高层官员当中传播。
但今天下朝之后,用屁股想都知道,他在国难之际大肆庆贺一事,一定会在京城乃至天下广为流传。
他邹家,此后定会是一副人人喊打的局面。
但贾瓒却依然没有放过他,继续骂道:“你这衣冠禽兽之徒,你可知前线将士恨不得生啖你肉,竟还敢在此饶舌。”
“你满口圣人之言,背地里尽显无耻小人之举。”
“你为官三十余载未见寸功,到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才身居高位,竟还有脸自比诸葛孔明?实乃沽名垂钓不自量力之辈,谄谀媚上贪位慕禄之臣。”
“你枉活五十有六,即将命归九泉之下,实乃一断脊之犬,竟还敢在这朝堂之上,于军国大事大言不惭。”
贾瓒转身面向文武百官,单手指天,给邹宽盖棺定论。
“吾纵观史书,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