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无心朝政,吏治腐败加剧,各级官员上下其手,加上九边的设立,军费开支陡然剧增,原本还算充实的财政很快便出现了赤字。
于是庞弘便以各地气候地理差异甚大,统一收税糜耗过大不合理为由,上书改革税赋,请求太上皇准许地方衙门自行制定税种。
说白了,就是给地方衙门开个可以自由收税的后门,从此开始百姓负担逐渐增大。
既然有了新的税种,那原本的赋税是不是要酌情取消或减免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太上皇今天修个宫殿,明天修个园林,税赋取消了他老人家从哪弄银子。
原本税赋不仅没有取消,反而收的还更多了。
唯一的变化就是,原本需要留存在地方衙门的粮食,现在通通都要送到京城。
地方财政完全靠着各衙门自行制定的税种过日子。
如此一来,官员士绅吃的满嘴流油,太上皇落到手里的银子也比以前更多,所有人都很满意。
可在田间地头劳作的百姓,便成了一头头被不断剥皮的老牛,供他们持续压榨。
原本用以赈灾等民生事项的粮食,现在要从各级衙门自行制定的税收里出。
可想而知,收税是他们收,花钱是他们花,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库房里能有粮食那才是有鬼了。
是以每每遇到天灾,地方衙门便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朝廷,自身毫无半点风险抵抗能力。
每有到地方巡视的巡抚去查账,要么被塞些银子意思一下也就糊弄过去了,要么便是各种天灾,总归是查不出什么东西出来的。
贾瓒将这些东西一五一十的与永安帝讲了个详细。
越是往下听,永安帝脸色便越是阴沉。
听完贾瓒的讲解后,他无力的撑着自己的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其中满是无奈之意。
他如此反应,倒是让贾瓒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
只是问题在哪?永安帝登基后雄心勃勃,怎么可能会在银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放松警惕。
好在他也未让贾瓒等多久。
难受了一阵后,永安帝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贾瓒无奈的笑道:“陛下命臣督抚晋地二省,税赋一事乃重中之重,臣如何会在此事上混淆。”
永安帝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目光逐渐阴寒,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朕继承大统后,曾找来吕文康详细询问过朝廷赋税,他……并未提起过此事……”
贾瓒脸上一抽。
这些人胆子还真是大,竟然敢在这事上朝皇帝打马虎眼。
这事笃定了皇帝不会深查此事,还是认为永安帝这个皇帝当不了多久?
怎一个蠢字了得。
“陛下,吕文康好像已经去职了吧?”,贾瓒轻声问道。
吕文康是前一任户部尚书,因为在晋地灾情赈济一事上引得永安帝不满,被随便找了个理由让他告老回乡,当富家翁去了。
“是被去职了”,永安帝缓缓点头,面目狰狞,杀气腾腾。
“此人胆敢欺君罔上,便是已然去职,也要制其死罪。”
得,这回连富家翁也当不成了,贾瓒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