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席话说得入情入理,听上去正是一个一心为丈夫考虑的贤惠妻子,木斐掩去眼里的情绪,含糊其辞:“我那里条件简陋,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便只能自己弄点杂七杂八的东西吃,也没什么讲究,能填饱肚子罢了。”
夏瑞熙的酸菜鱼算是有一个正当的出身了,而木斐呢,君子远庖厨,读书人轻易不下厨,他只能用这个理由含糊过去。见夏瑞熙那似笑非笑,又似无比清澈坦荡的眼神,他心里一慌,掩饰地夹了一筷子鱼肉喂进嘴里:“真好吃,比我做的好吃百倍,青谨,你真有福气。”
欧青谨笑得很得意:“熙熙是世间少有的好女子,姻缘果然由天定,我是真的有福气。你要喜欢吃,以后我让她天天做给你吃。”
夏瑞熙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她最痛恨做饭好不好?他自己要吃都还要看她心情好不好,还让她天天做给木斐吃?就像她多听他话似的。
不知是不是辣子呛进了气管,木斐一口气没上来,转过身不停地咳嗽,眼泪都咳出来。夏瑞熙关心的让纯儿递了温水和帕子过去,“是呛着了吗?”
木斐良久才说:“鱼太辣了。”再抬起头,脸还在笑,眼神已是黯淡无光。
欧青谨眼睛闪了闪,不客气的说:“既是如此,那就是你没这个口福,我不给你留了,你吃点其他清淡的。反正没有外人,熙熙,你也来一起吃,省得等会儿你一个人吃着冷清清的。”
拉着夏瑞熙在他身旁坐下,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和她有多恩爱似的,先就选了最好的一块鱼肉放到夏瑞熙碗里,接着埋头苦干起来,别的他都不吃,饭也不吃,就专吃那酸菜鱼,夏瑞熙悄悄拉他的袖子,让他给别人留点,他也装作不明白,果然连辣子都没给木斐留半点。
夏瑞熙叹了口气,只怕有些人过后会喊辣子吃多了胃疼,低声吩咐了纯儿几句,纯儿领命去了。
吃过了饭,几人继续和以前一样的讨论鱼塘的相关事宜。木斐几次问夏瑞熙一些事情,夏瑞熙刚想回答,都被欧青谨巧妙地接过去答了,而木斐也显然的有些心不在焉,夏瑞熙注意到了这种与往日不同的气氛,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她走了没多久,欧青谨也跟着回来了。
夏瑞熙正坐在窗边罗汉床上拿围棋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见他板着一张脸进来,忙放下手中的棋,跳下床笑着迎上去:“怎么今日回来得这么早?”
欧青谨倒理不理的往旁边一躺:“我胃疼。”
夏瑞熙见莫名其妙给她脸色看,也不舒服:“我不是让你少吃那鱼么?你不但不听,还连里面的辣子都捡来吃了个干干净净,焉能不疼?”
欧青谨赌气地把背转过去:“你不是做给我吃的么?怎么又心疼我吃?你不会少放点辣子呀?”
夏瑞熙气极反笑:“好,有肉还要嫌毛,我辛辛苦苦做饭给你吃,你还嫌不好吃?嫌不好吃不会不要吃?辣子是菜吗?是作料,怎不见你去把茴香八角花椒捡来吃干净?”
欧青谨冷哼一声,闭上眼装睡。就算是夏瑞熙劝他进去睡,他也装没听见,只等夏瑞熙来和他说好听话,哄他。
等了好一会,不见有人给他盖被子,只听得耳边脚步声响,夏瑞熙竟然是带了两个丫头抛下他就走了。
欧青谨木愣愣地躺了一回,自己觉得没意思,磨着牙坐起来,暗自痛恨夏瑞熙的心狠。痛恨一回,又懊恼一回。他明明是看见夏瑞熙和木斐居然会做同样一道菜,又见二人那神情,仿佛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一般,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很不舒服,可一个是他的挚友,一个是爱妻,自己什么时候心眼这么小了?
正在懊恼之时,门帘一响,夏瑞熙寒着一张脸进来,手里还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碗,拿眼觑着他:“喝了。”
欧青谨本还想拿会儿乔,见夏瑞熙不耐烦地皱眉:“不喝我就走了。”忙抢去那碗,也不瞧瞧是什么就一股脑往嘴里倒,一大股乳香,有点腥味,又微微带些甜,喝下去后胃仿佛就没那么疼了。见夏瑞熙夺过碗寒着脸要往外走,忙一把拉住她的手,涎着脸笑:“这是什么?怎么吃下去就不疼了?”
夏瑞熙鄙视地看着他:“别告诉你没喝过羊奶。”
欧青谨讪笑:“我还真没喝过,真没喝过你亲手端来的羊奶。它好像要香些。”
纯儿接去碗,笑道:“姑爷还在吃鱼,小姐就让奴婢去寻着羊奶来煮着等了,就是担心您胃疼。”
欧青谨就开怀地笑起来,心里那股子郁闷荡然无存。
夏瑞熙瞥了他一眼:“莫名其妙。你生什么闷气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