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园冷清清的,一进了屋里,一股不好闻的烟味和冷气就迎面扑来。
他们的房间,一切都远不能和从前比。
曾经布置得温馨舒适,一到夜晚就点起无数灯烛,照得亮堂堂的房间里,此刻为了省油,只点了一盏昏暗的小灯,只照得到周围的一小块地方,远处的角落里黑黢黢的。
原来放在东边墙下那块陪嫁来的,亮堂堂,精美绝伦的大铜镜也不见了影踪,所有的箱柜都是空的,她的那些首饰,漂亮衣裙,值钱的毛皮衣服,全都不见了。
床上还挂着夏天用的纱帐,烂了几个大洞还没来得及补,帐钩也没有,只随意用了一根布条系着。铺的被褥还不如她在山里面用的厚实温暖。
这是个什么世道啊?夏瑞熙的心里沉甸甸地难受,她知道自己应该知足,和欧二少一家比起来,最起码她还有命在,欧青谨也完好无损,达儿安安静静地睡在她的怀里。
屋里只有一个面生的女人带着个婆子在料理。婆子负责打扫卫生,烧炭,提热水,那女人则在整理床铺,忙着把被褥放在熏笼上烘烤。
见欧青谨和夏瑞熙进来,两人都停下了动作。那面生妇人带着那婆子上前给二人问好:“四少爷、四少奶奶好。”
面生妇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长得清秀端庄,穿一身素白裙袄,头上还戴着白花,立在一旁低眉顺眼。
夏瑞熙心里大概有了数,这应该就是二少的那位外室。这次二少不在了,欧二老爷才开恩把她母子接回来的,算是正经的姨娘了。便请她坐:“不知该怎么称呼?”
那妇人歪着身子坐了,淡淡笑笑:“我娘家姓童。”
看上去很规矩,很得体,也很老实。但夏瑞熙却知道她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人,能十几年把持着二少的身心,让二少不惜与家里和发妻闹翻的女子,又怎么会是简单的人呢?
夏瑞熙谢过她帮忙收拾房间,又闲聊了几句,童姨娘方起身告辞而去:“热水在外间,家里的人手实在少得可怜,没法子抽出人来伺候四少和四少奶奶,二位只能自己动手了。我还得去瞧瞧信风,这孩子读起书来没个数,没日没夜的,不强迫着他休息不行。”
夏瑞熙把达儿递给欧青谨,自己笑着送童姨娘出去:“不必担心,我们在山里也是这样过来的。你去忙着吧,烦劳你了。”
等夏瑞熙回来,欧青谨已把达儿安置好,兑好了热水,把夏瑞熙洗脸的茉莉香胰子和帕子等物一溜地准备好:“你先洗。”他在山里时这些事情早就做惯了的,现在做起来也是轻车熟路。
夏瑞熙先洗了,又给他兑好热水,顺手揉了帕子递给他:“可以洗了。”
欧青谨不动,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她,夏瑞熙不明所以:“怎么了?”
欧青谨伸了个懒腰,看着她说:“我好累,好累。”
夏瑞熙失笑,踮起脚给他擦脸:“低头!像个孩子似的。要我给你洗脸就明说好了。”
欧青谨说:“你自己想到的和我开口要来的,差别大了。你这段时间都不怎么理我,眼里心里全是那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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