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咬一口火腿赞叹一声,啃一口鸡腿回味一番,等见到凤香三茶糕,毫无形象的往嘴里大塞了几块,塞的满足鼓胀,都合不拢了。
赵然提醒道:“都是修行的小吃,虽是故乡的味道,却也不要多吃,吃多了伤身,浅尝辄止就好。”
杨慎却不答,咀嚼着满嘴的糕点,忽而怔怔流下泪来。
赵然叹了口气,离家久了,思乡之情难免。
只听杨慎哽咽道:“这凤香三茶糕,是下官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记得那时大概七八岁,第一次尝到这点心,夜晚偷偷爬起来,把一盘子都吃了个精光,结果闹肚子,疼得都快死了,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可是不长教训,还是闹着要吃,家父当时还在都府任官,舍下面子向人求肯,每年过年都能给我带回一篮。”
赵然安抚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听闻杨大人高寿七十,也是古稀之年……”
却见杨慎摇头道:“方丈说的是人之常情,可家父却非如此。他老人家六十之后,身子骨越发硬朗。家父故世前一个月,还与我往来家书,说是准备走动走动,将四川名山都走上一遍,以慰当年之憾。”
赵然不好说什么了,静听下文。
“……哪里想到,不久之后,竟是天人永隔。我得讯之后,心如刀绞,丁忧回乡,于家父坟头祭拜之时,听母亲说,害死他的,就是叶云轩!”
赵然顿时怔住了:“叶云轩?”
“正是。”杨慎起身,向赵然行大礼拜谢:“下官打听过,叶贼之案,方丈出力甚多,故此特来拜谢。”
赵然忙道:“叶云轩贪弊,是他咎由自取,贫道所为不过参与办案,杨学士何必谢我?要谢当谢云楼监院……”
杨慎道:“方丈何必过谦?玄元观赵监院那边,我已经专程去拜谢过了,但方丈于此案中出了大力,也是杨某恩人。下官听赵监院说,案子中的许多关节处,都是方丈的手尾…”
原来如此,没想到竟是赵云楼把自己“交代”了出来。以赵云楼的性子,如果杨慎是怀着恶意逼问幕后之人,赵云楼或许理都不会理他,但如果涉及恩情,恐怕就会实话实说了,故此也只得苦笑。
将杨慎搀扶起来后,赵然好奇道:“叶云轩是如何害死杨大人的?既然你家那么确定,为何当时没有追查下去?”
杨慎咬牙道:“怎么没有追查?但追查不下去啊!”
“怎么说?”
“叶云轩在南直隶为道门监院时,与家父相识,家父被免还乡之后也曾与他多有书信来往。嘉靖十二年,家父正准备出门游历名山大川,却不想白马山为西夏所破,因忧心战局艰难而无心出门。适逢叶云轩调任都府景寿宫出任监院,于是来家中探望,闲住几日后便离去了,自那之后,家父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三月之后便暴毙而亡。家母那时还未疑心于他,叶老贼来吊唁时提出为家父守灵一夜,让家母回去歇息,但家母哪里睡得着?返回去时,这老贼竟然把灵柩打开,也不知在灵柩里翻检些什么。家母斥责于他,他却狡言诡辩,于是被家母逐出灵房……”
听到这里,赵然顿时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