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火焰睁开无数双眼。
遮天蔽日的,尖锐刺耳的。
天地间的人睁开眼,拔出斩断人间的剑。
那不断奔涌着的,是墨色的血,还是猩红的泪?
......
“你决定了?”方天刚问无明。
无明是无性的徒弟,那个二十七八的男人。
无明这个名字是无性亲自给取的,已经二十年。
但他自己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所以如果没有人刨根问底的话,他自己一般不会主动说出自己的名字。
无明无性,低劣的谐音梗。
还清晰地记得无性当初想出这个名字时的得意洋洋,却不知早已被人在心里诅咒了八百遍。
无明曾拒绝过这个名字,也曾反抗过。
可惜没打过,屁股肿了许多天,血海深仇,刻之入骨。
他已决定以后不给无性送终了。
因为照目前的情况看,他俩谁先走还真的看不出太大的苗头。
“嗯。”无明点头,却完全敛去了平日里的虚浮,面色严肃。
看起来相当靠谱。
“你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方天刚又说。
“当然不容易,主要是伺候那个死光头不容易。”
“那么你还愿意放弃这一切?”
“未知的东西,总不如看得见的令人心安。”
“可这看得见的东西,未必比看不见的更好。”
“天下无敌还不好?”
“可若那样,你便不再是你了。”方天刚看着无明的眼。
失去内充物的两个大洞令人心颤。
“你好像不太想让我这么做?”无明不解地问。
“我只是在劝你想清楚。”方天刚说,“若你不再是你,便要永远屈于规则之下,待到你想超脱时,你就要死了。”
“死?我从不怕什么死,也从没有什么能让我死。只是我觉得,说不定我师父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临死若能做成了,等到死后看见他,也好打他一顿报个仇,不然实在没那个脸啊!”无明越说越没正型,“或者......你在忌惮什么?”
少女觉得有些压抑。
因为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很低沉,或许是因为感觉到了什么。
所有人都面色严肃,连那个聒噪的黑袍人都没什么动静了。
“便让末世到来吧,让血与火燃起,铺满大地吧!”方天刚张开臂膀,向着天渊,或是更深远的地方呐喊。
他像是要拥抱那无尽的黑,或是投身它的怀抱。
天渊下的火重新燃起,极深极深的地方,跳动的、流动的黑色的火焰,再次开始呼吸。
无数双眼睛自其中睁开,放出猩红而阴冷的光。
无明抽出张天生体内的白,吞进身体。
那黑红的缠绵,只在一瞬间就结束了。
......
幽陵以南,天山。
无性站在雪地上,看着面前的皑皑。
二十年前他留下的那道红色的线早已被埋没吞噬,但在他看来,却还是那样鲜艳与美丽。
他弯下腰,自半个小腿深的积雪下抠出一块石头丢了出去。
石头落到不远处的雪中,砸出一个可爱的小坑。
于是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二十年前,也是这里,也是两个人。
只不过这次,对面的人变了。
“这招投石问路,用得极好,有空你得教教我。”
道士弯腰,又抠出了那块可爱的小石头。
“嗨,有什么教不教的,想学你就学去!”无性大方地说。
于是,那块小石头又落回无性的面前,在新的地方砸出了一个新的,可爱的小坑。
“学得不错。”无性鼓掌,“那么我想请你教我一样东西。”
“不会。”道士想都没想。
“会吧。”
“不会。”
“当真不会?”
“是。”
“那我杀上你的天山剑派,你还会不会?”
道士愣了下,又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你天山剑派上,哪里有那样的剑可用。”无性说。
“你在看不起我?”
“是了,不然你打我一顿?”
道士沉默了,只盯着无性看。
无性也沉默,更是面色轻松也盯着道士看。
道士忽地幽幽一叹:“你何必呢。”
“你若不教,我便去幽陵了。”无性说着,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也知道你会那样做,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你无法抗住两剑。”
“会死么?”无性问。
“会。”
“可我流了二十多年的血,我也没有死。”
“当年若非他收剑,你早已死在这片雪海,连尸骨恐怕都不存了。”道士说。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学习的。”
“你何必这样执着!”道士激动起来,像是苦口婆心的老师在教导误入歧途的学生,“放下你现在所追求的,再拿起你当拿起的东西,不好么?”
“你们的恐惧,我感受不到。但是我绝不会拿起那些我不愿接受的东西,我知道我需要什么,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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