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渊曾去信樊子鹄,希望能做充足准备再举事,而高澄也贴心的通过侯渊,帮助樊子鹄将举事时间定在秋收以后。
对樊子鹄的说法自然是储备粮草,而对于高澄来说未尝不是担心兵乱将兖州等地一年的收成毁去。
处理内部职位调整的同时,高澄也在着手准备应对樊子鹄、大野拔等人的叛乱。
崔季舒当时并未卸任大将军府长史,被高澄以议事为由将他招至渤海王府。
一进高澄常与心腹密议的厢房,入眼便是那面将他名字列为首位的屏风,崔季舒觉得有如清风拂面,浑身舒爽。
“叔正快坐。”
不等崔季舒行礼,高澄便亲切地唤着崔季舒的表字,招呼道。
待崔季舒行礼入座,高澄忽然感慨道:
“一晃经年,叔正伴澄也有五载,劳苦功高,也该让叔正独领一面了。”
崔季舒闻言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并没有一颗平常心。
当初大侄子崔暹越过他继任长史,以及之后先出幕府往吏部任职,这些都让崔季舒心生嫉妒。
只不过都被高澄好言安抚从而化解。
如今关系到自己出幕后的派遣,又怎么不会让崔季舒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假作淡然道:
“何去何从,仆听凭大将军吩咐,只求能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
高澄摇头笑道:
“犬马之劳自有犬马充任,与国士何干。”
望着崔季舒脸上忍不住的喜意,高澄继续道:
“我曾与遵彦(杨愔)说,不历州郡,不知地方疾苦,难充宰辅之任,于是在平定三荆后将遵彦外放东荆州刺史。
“遵彦自上任以后,开挖水渠以资灌溉,劝农课桑殷实民众,又严惩奸滑胥吏,让百姓拍手称快,如今还在大兴文教,他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而我对叔正也是同样的期许,将来尚书、中书、门下三省都需有人主事,澄希望能有叔正位列其中。”
崔季舒心门已然失守,再也强装不出淡然之色。
平素虽以宰辅自勉,但此时真正从高澄口中听说,是截然不同的,这代表了高澄对自己的看重,以及对他才能的认可。
三省职权不同,在各个时期地位也有高低,比如如今的东魏,就因为高澄任尚书令,居尚书省摄六部总领朝政,其余中书、门下二省也随之被边缘化。
崔季舒如今也不禁起了一丝与杨愔较劲的心思:不就是治理地方吗?我要向大将军证明自己不止可以打拳,就连治理地方也要胜过杨愔,让他去门下省吃灰。
这般想着,崔季舒起身请求道:
“仆请世子将季舒放任地方,以做磨砺。”
高澄却示意他先坐下,摇头道:
“此事暂且不急,在此之前,澄还有一件事需要叔正为我分忧。”
“大将军但有言语,仆无不应从。”
崔季舒正色道。
高澄当即便将侯渊揭发樊子鹄密谋叛乱以及自己让侯渊作为内应的事情告诉了崔季舒,临了,语重心长道:
“如今万事具备,只差一人替我与侯渊蒙骗樊子鹄。”
话说到这个份上,崔季舒哪还不明白高澄的意思,立即请缨道:
“仆愿为世子当此重任。”
高澄却叹气道:
“澄也觉得叔正是最适合的人选,可受任之人往青州时,需穿行兖州,叔正需要考虑清楚。”
从洛阳往青州公干,还特意绕过兖州,樊子鹄就算是傻子也能发现其中有蹊跷。
“大将军都说了,樊子鹄决计秋收之后举事,仆如今穿行兖州,又何险之有?还请大将军受仆以此任。”
崔季舒坚持道。
高澄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崔季舒所请。
其实若只是战阵倒戈,无需多此一举。
可一旦交战,受损的都是兖州的元气。
但若要不经兵戈,就让侯渊为他带来樊子鹄、大野拔的人头,就必须演这场戏。
贺拔岳的例子就摆在眼前,谁还敢轻易置身险境。
太昌四年(535年)七月中旬,崔季舒正式卸去大将军府长史一职,元善见以崔季舒为天使,代为巡视青齐地区。
崔季舒带领队伍奉命出洛阳,先往青州,沿途对待地方官吏都没什么好脸色,嚣张跋扈至极。
崔季舒表面上奉的是天子之命,但众人都知道他代表的是高澄,毕竟政治背景摆在了那里,给高澄当了五年的心腹幕僚。
因畏惧高澄,也只能小心侍奉
哪怕是进了兖州境内也不见收敛。
这样的举动反而让樊子鹄没有起疑。
奉命视察青齐的崔季舒最终顺利进入青州,并在管道州界处,受到侯渊等青州官员的迎接。
面对前来迎接的刺史侯渊,崔季舒便迫不及待问道:
“不知城中可有妓女?”
前来迎接的青州官僚尽皆哗然。
都知道高家父子好色,想不到他们身边人也好不到哪去。
心里想是这么想,但不敢表现出来。
连侯渊都只能赔着笑脸,命人回州治东阳城,为崔季舒在下榻的住处准备美妓。
又请崔季先随他往刺史府宴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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