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薛虎儿将怀中的信封拿了出来,一边走近,一边说道:
“这就是大将军命我等转交孙司徒的书信。”
离了还六七步远,那少女喝止道:
“莫要再靠近了,你将信放在地上,再退后,我看了信封便能知道真假。”
薛虎儿见她警惕心这么重,只好依言而行。
少女见他退走,赶紧将信封捡了起来,一看之下,字都是写的孙司徒亲启,但也着实丑陋。
就这还敢说是大将军所写,简直是在欺耍自己。
少女拿了信回身就跑,边跑边喊:
“有贼啊!快来人捉贼!”
薛虎儿、张末当时就慌了,也只能怪薛虎儿当时没细看这封信上的字迹,就给揣怀里。
否则无论如何也不敢将这封信交给孙腾以外的人来当做凭信。
孙腾知道高澄字迹丑陋,不代表一个新进门的家妓也清楚这一点。
那可是上马领军、下马执政的大将军呀,肯定是文武双全的人物。
少女并非薛虎儿、张末所猜测的孙腾妻女,只是一个刚进门的家妓,他们翻进来的院子也是家妓们的住所。
家妓,顾名思义,就是设宴时拿来宴客的女子,身份卑贱至极,连妾都称不上。
少女也是新近卖身进的孙府。
呼喊声引来了奴仆,还不等薛虎儿、张末追上少女,赤手空拳便被一群奴仆捉了起来。
正当两人万念俱灰的时候,少女一句话却让他们又看到生机:
“快将这两个贼人送给家主。”
少女也有自己的心思,如今她刚进府,还是完璧之身,若是凭着相貌能让孙腾瞧上,得一个侧室的身份,无论如何也好过当一名家妓,用来待客。
少女其实也是显贵出身,是高阳王元雍世子元泰的庶女,还有一个同母姐姐,元泰死于河阴之变,如今高阳王的爵位被少女的嫡亲兄长元斌所袭得。
元斌将庶出的姐妹赶了出去,无论怎么哭求认亲,都被拒绝,只能流落在外,凄惨度日。
最终卖身进了孙腾府上,她从来不甘心做一个家妓,侍妾侧室才是她的目标。
少女名叫元玉仪,与她一同被赶出家门的姐姐名叫元静仪。
府中的吵闹也惊动了孙腾,他出厢房查问的时候,薛虎儿、张末听见众人唤他家主,急道:
“孙司徒,我等是为人送信而来,并非贼人。”
“既是送信,为何不走正门,反要翻墙。”
孙腾当然不会相信。
薛虎儿也不能说担心被高岳在府外的眼线望见了,只能寄希望于那封书信:
“我等真是来送信,信还在那位姑娘手上。”
说着将嘴努向元玉仪。
孙腾将目光移去,一见之下,大为震惊,自己府上什么时候多出了这样一个绝色。
一时不由心猿意马。
元玉仪见孙腾看向自己,赶紧把信递了过去。
哪知孙腾一见文字,面色大变,这让元玉仪大为讶异:难道……那字真是大将军的?
元玉仪感觉自己对于大将军的幻想破灭了。
但这不是当下最重要的,眼下自己似乎闯了祸。
孙腾自看到信封上的字迹,哪还顾得上心里那点淫邪之念。
他赶紧让人为薛虎儿、张末松绑,交待谁也不许离开这个院子,便带着薛虎儿与张末回房商议。
而另一头,高岳的亲信幕僚赵元亮没有将其劝动,心有不甘之余,打算干脆自己为高岳做选择。
他找来另一名高岳的亲信幕僚张崇,将如今的局势分析一番后,对张崇说道:
“高氏猜忌甚重,而主公手握十万兵,进则权倾天下,退则一身不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我俱死矣。如今主公碍于兄弟之义,不愿举事,正是你我为主分忧的时候。”
那人闻言深有同感,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以高欢、高澄父子的猜疑心,高岳只怕要被闲置,他们这些亲信幕僚还能有什么前途。
而一旦高岳进位,他们就是未来的孙腾、司马子如。
“君以为我等应当如何行事?”
张崇明知故问道。
赵元亮靠近张崇,附耳道:
“联络主公部将,屠尽渤海王府。”
张崇闻言双目一亮,只要自己等人屠尽渤海王府,主公再是顾念高欢情义,也必须在晋阳举旗建义。
因为哪怕将他们交出去,也不足以平息高氏怒火。
高岳只剩叛乱这一条道走到黑,叛乱需要他们的辅左,更不可能加以治罪。
至于高岳的部将会不会干?
自己想当孙腾、司马子如,难道他们就不想做窦泰、斛律金这样的大将?
许多时候,到了一定位置,即使你不愿意,手下人为了自己的富贵,也会被推着一步步往上走。
赵匡胤除外,他真的是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