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他,否则岂不是专门找人跟高澄过不去么。
自己要是年富力强,找这么一个人倒也说得过去,可如今是这风烛残年的模样,再这样干,难道是嫌权力交接时的乱子不够多?
“于公无需多言,欢感君忠义,愿相成全,请君赴死。”
说罢,摆摆手,着人将于谨拖下去处死,于谨沿途痛骂高澄,各种污言秽语,也让押着于谨的侍卫不得不将他的嘴给堵了。
高澄对此不甚在意,每一次高隆之欺负了元善见,一众元魏顽固在背后骂他,可比这要难听多了。
“父王英明。”
高澄微微一笑,随后又请示道:
“澄与韦、李二将颇感投缘,不如将让这二人归入孩儿麾下?”
李远、韦孝宽俱是一脸惊喜之色,哪怕他们身处关西,也知道小高王即是高氏的现在,也是高氏的未来,就连晋阳都有不少文武希望投效在高澄帐下,早早在下一届权力班子中,占个位置。
高澄方才一波操作,韦孝宽与李远已然归心,高欢见他们郎有情,妾有意,自己也不好棒打鸳鸯,于是当场答应下来:
“李、韦二将深明大义,为父亦心生喜爱,但无奈阿惠爱才心切,若与你争,旁人倒要说孤不是慈父了,也罢,此事便应允了你。”
高欢这话就纯属在说瞎话,韦孝宽、李远虽多有战功,但暂时还不能入他的眼,毕竟如今韦孝宽可没跟他过过招,没挨过打的人,自然眼高于顶。
高澄看上去大喜过望,他拜谢道:
“多谢父王恩准,使儿又添两员虎将。”
又对韦孝宽与李远笑道:
“澄得二位,如鱼得水。”
打扫完战场回来的斛律光见到这一幕,又看向韦孝宽与李远脸上的激动之情,不屑地撇了撇嘴,但又难免缅怀:这些年外镇地方,确实有很久没有在高澄嘴里听见鱼水之欢的比喻了。
韦孝宽与李远这两个刚入伙的新丁当然不知道在高澄麾下,人均如鱼得水,但高澄对他们的看重确实是实实在在的。
先说李远,此人三十有六,出自陇西李氏,不过却生长在长安,此人幼有器局,志度恢然,又涉猎兵法,颇得要领。
自关陇动乱以来,李远投身行伍,多有战功,但他能得高澄看重,并非只是其才智,以及由于与韦孝宽一同捉拿于谨,给他作个附赠品,更因为李远善于安抚人心。
别的将领安抚人心,多是指能得军中将士效死力,但李远不同,他不止能得将士拥护,更知道如何利用境外百姓充作间谍,即使有人被识破而被杀害,临死之际亦不曾悔恨受李远驱使。
当然,说到间谍,就不能不提到南北朝谍战大师,兼王思政以外又一位塔防大师韦孝宽。
与算半个赠品的李远不同,高澄今日讨要,主要就是为的韦孝宽。
韦孝宽生于北魏宣武帝永平二年(509年),如今也才31岁,虽然年过三旬便成老公,在这一时期并不稀奇,但肯定属于壮年。
尤其是对比此人在历史上72岁的阳寿,他可是活生生见证了北齐灭亡。
韦孝宽虽是武将,却好读经史,文化程度足以使高家父子这对半文盲自惭形秽。
此人深沉机敏,性格却又温和正直,若非宗族就在长安,跑不掉,还真不一定会随李远绑了于谨归降高氏,至少也要尝试着跑一跑,真被捉了,再降也不迟。
韦孝宽行伍多年,所立功勋数不胜数,当然,原时空中最广为人知还是两点。
其一是玉璧之战,作为东西魏五战之中的最后一战,韦孝宽孤军数千人守卫玉璧,高欢举倾国之兵来伐,却只能望城兴叹,苦战6个月,最终丢下7万具尸骸,悻悻归返晋阳,心怀郁结之下,听了斛律金一曲敕勒歌,不久撒手人寰。
其二则是离间北齐君臣,韦孝宽派人传唱童谣,往斛律光身上泼脏水,比如‘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竖’。
最终也成功使得北周统一北方最大的障碍斛律光,被栽赃以谋反罪处死,当然,这不是韦孝宽一个人的功劳,没有祖珽的配合与高纬的愚蠢,韦孝宽也无法如愿以偿。
但韦孝宽谍战,或者说使用细作的能力上,远远超出于李远,同时代除了高澄这种以身诱敌(宇文小姑)的狠人,难有人能与之一较高下。
高澄自是与韦孝宽、李远二人频频眉目传情,高欢也准备再与其余降将寒暄,只是可惜刚从高澄那里学的手段暂时派不上用场,毕竟大家伙刚刚也都看见了那一场戏。
斛律光一步上前,禀告战果,立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