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
高澄闻言与高季式对望一眼,眼神中毫不掩饰其自得之意:看吧,我就说是这样吧。
至于高澄为何能猜到,就高敖曹那脑子,全给练成了肌肉,你还能指望他想到什么别的说辞不成。
“高卿勇于任事,朕心甚慰,既然如此...”
洛阳宫城大得很,当高敖曹走进偏殿前,高澄与高季式早就约定好了,若高澄猜准了,则由高季式劝说,若猜错了,则由高澄自己把高敖曹劝回去。
此时高澄装模作样要同意,高季式立马站出来激动道:
“陛下!诏书已下,再无更改,若临阵变将,世人又如何看待陛下、看待微臣,还请陛下三思!”
高敖曹担心高季式,但高季式又怎么愿意自小宠溺自己的三哥代为犯险。
然而高敖曹却不放弃,继续坚持道:
“臣追随陛下近二十年,常为先锋大将,骑兵奔袭之道了然于胸,还请以臣代之!”
高季式原以为高敖曹自己是个爱名的,否则也不会在在战场上打华盖,必然也会爱惜他的名声。
只是这位好哥哥固然爱惜弟弟名声,但更爱惜他的性命。
高季式急了,吐口而出道:
“陛下!永昌王年近五旬,气力已衰,恐怕难以远行,臣正当壮年,更合此事!”
此话一出,高澄、高敖曹都是瞠目结舌。
高澄心道:好家伙,你这都敢说的吗?
果然,高敖曹反应过来,气不打一处来,没错,自己已经49了,力气、体能都不复鼎盛时期,但如今军中能与他在马上斗个旗鼓相当的,还是只有一个彭乐,怎么在你高季式嘴里,我就跟窦泰一般要半隐退守家了。
只见明光殿上,一片鸡飞狗跳,高敖曹追着高季式打,高季式打不过他,也不敢还手,只得四处逃,高澄也不阻拦,就坐在上头看乐子,此前早已被重新唤进殿内的宫人纷纷躲散。
把高季式打了一顿,高敖曹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廉颇虽老,尚能饭。
出了气,他也没再坚持要换将,倒不是真的恼怒了高季式。
自己的心头好,言语冒犯两句而已,就像你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恢复的时候,女朋友欲言又止,问你还行不行,嘴都酸了,要不今天就算了。你也不可能真的往心里去。
主要还是看到了高季式的决心,是呀,看着长大的弟弟如今也34岁了,早就不再是幼时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了。
送走了高家兄弟,高澄又命人唤来秃突佳,虽然决心明日即启程北上,但是该有的一些事还是要走一遍流程,必须得是柔然请求出兵。
秃突佳再次入宫的时候,高澄已经没了先前看热闹的兴奋劲,反而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这让秃突佳也摸不着头脑:究竟是我死了兄长,还是他死了兄长?怎么看上去比我还悲伤。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与大齐天子曾经义结金兰,自己兄长可不就是他的兄长么,况且还是亡妻之父,又有孙女婿的身份,三倍痛苦,这般悲伤也属正常。
‘唉!自己这个义弟真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
这般想着,秃突佳抹了眼角的泪水,恭敬向高澄见礼。
“义兄且免礼。”
高澄右手虚抬,继而伤感道:
“闻听噩耗,得知可汗身死,朕如丧肝胆,以致于当堂昏厥,惹义兄见笑了。”
“还请陛下保重身体,莫要因悲伤废事,漠北柔然部民正日夜祈盼王师北上,还请陛下发兵相救。”
才抹干泪的秃突佳一想到漠北同族们可能的命运,又忍不住哭求道。
此前在明光殿磕破的脑袋已经包扎好了,他还为高澄带来了郁久闾叱地连的一封信,同样是请求高澄发兵。
郁久闾叱地连如今十二岁了,与其姑母蠕蠕公主不同,她才来了洛阳两年,不仅学会了汉话,更能写不少汉字,虽然字迹跟个蚯引爬似的。
当然,高澄也不会笑她,毕竟自己的字也丑,能够放开心怀主动学习、融入中原文化,郁久闾叱地连就已经很让高澄满意了。
看过之后将信小心收好,高澄为难道:
“朕有心出兵,但却是中原皇帝,怎能做可汗的事。”
秃突佳急道:
“陛下就是我们柔然人的可汗。”
高澄脸色一变,训斥道:
“朕一汉人,如何能做柔然可汗,况且头兵可汗虽死,汗位仍有翁丈承袭,朕又怎会觊觎!”
秃突佳想到了入宫前,在路上遇见陈元康,听他无意间提起过高澄曾以天可汗来勉励高欢,赶紧伏地激动道:
“陛下是柔然人、汉人、鲜卑人,普天之下,万族共同的可汗,天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