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空气,雪花纷纷旋转着避开,一柄覆着金红色火光的长剑骤然出现在亨利眼前,差点让他吓得掉下车去。
“你怎么在这里。”萧阑眯起眼,举剑对向奥奇。那熊熊火光在皑皑白雪中让人不由得感觉到了一种毁灭的炙热,但那湛蓝的眸子却冷了下来,截然不同的气势让亨利不由震惊得看向萧阑。
“奉命保护伊索大人。”奥奇丝毫没有慌乱甚至惊讶,只是低头回复。
“呵,奉谁的命?”萧阑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奉命保护,向他这般违逆之人奉命捉拿才是真的。
“索菲亚殿下。”奥奇缓缓抬起头,直视上了萧阑的眼神。
萧阑持剑的手抖了抖,但仍然并未放下,“你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处的?其他人知道吗?”如若奥奇能够发现他的行踪,那么就代表其他人也能找到,那么捉住他和亚尔曼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只有属下知道。”奥奇伸手脱下了左手的手套,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木戒指,“这枚戒指索菲亚殿下也有一枚,这是一对魔法戒指,可以感应到对方的位置。”
萧阑看着持剑的小指上的木戒指,原来索菲亚那个时候把戒指套在自己的小指上是个这个意思吗?一对可以感应对方位置的魔法戒指,虽然萧阑察觉到索菲亚喜欢奥奇,但是这种程度已经不只是单方的喜欢了吧。尽管如此,但是索菲亚是克里夫司祭的夫人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克里夫,已经被自己杀死了。
“你过来。”萧阑松了一口气,然后收回了剑,“索菲亚呢?”
“她离开了。”奥奇缓步走了过来,低垂着眼说着。
“离开?去哪儿?她没和你一起来吗?”萧阑蹙眉不解地问着。
“她去往了永恒的光明之路。”
萧阑的手一颤,在这一刻心脏颤抖到了极点。他紧紧看着奥奇的那双眸子,像是想要硬生生地拨开奥奇冷静的面具,看清楚他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而奥奇的眼眸里是一片坦然的死水。萧阑的身体随之而来颤抖着,大雪纷飞落在身体的皮肤之上,却是寸寸的彻骨寒心的切肤之痛般。
“你是什么意思?”萧阑瞪大了眼,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嘶哑而又颤抖。
“克里夫司祭已死,索菲亚殿下承认自己杀死克里夫司祭的罪行,自裁谢罪。”
萧阑张大了嘴,深吸了一口气,心肺皆凉,像是窒息一般恍若喘不过气来。
“你是骗我的吧?什么叫做,自裁谢罪?”萧阑暗自摇了摇头,他拼了命地想要让自己不相信奥奇的话。他最恨被人欺骗,然而此时却巴不得奥奇对他说谎。
自裁谢罪?杀死克里夫的人是我!要自裁的人也是我!为什么索菲亚要死!
[你走,你们给我走!这里我会想办法的!]
萧阑记得索菲亚泪流满面叫自己走的焦灼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办法吗?这就是她说的一定能够解决的办法吗?
[伊索,你给我活下去!你给我记住了,我不认识苏格菲之子,我只认识你。]
[你就是兰索尔家族的继承人!而且,你是我的兄长!]
这算什么啊?兰索尔家族的继承人?兄长?就因为这个,就要让索菲亚代替他去死吗?索菲亚说这不是他和亚尔曼的错,但是这更加不是索菲亚的错,这一切不应该让那个女孩承担。
如若知道是这样,萧阑绝对不会走的!
萧阑的身体像是支撑不住了一般,他缓缓地瘫坐在了雪地上,眼泪从通红的眼眶里滑落。
索菲亚并非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却是最有魅力的,那是一种强大而又闪耀的魅力。就如同她所说的,她是兰索尔家族安德烈公爵之女,所以从不胆怯,从不退缩,只是为了自己所坚信的而一步一步坚决地走下去,即使是持剑走在一条荆棘之路之上,为了最后的光明,一切在所不惜。
而此时,萧阑只看到了那条索菲亚躺在了那条荆棘的血路之上。
“在临死前,索菲亚殿下用血写下了克里夫司祭的条条罪状。其中包含克里夫司祭的前两位夫人意外死亡的阴谋,有克里夫司祭在领地里做下的种种背弃光明神的不法之事,有克里夫司祭滥用职权收敛钱财并谋害子民之罪等种种。”奥奇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萧阑,他并未伸手扶起萧阑,而是又一次跪了下来,低头不卑不亢地说着。
“最大的罪状,便是克里夫司祭在沿途途中试图用马车底座的草荀种子吸引魔藤花的袭击,故意使伊索·兰索尔大人深受险境。不管是克里夫司祭预谋不轨,亦或是就危难于不顾,就已是谋害兰索尔家族继承人的大罪。当日兰索尔家族在场之人,都可以证明克里夫司祭说下的对兰索尔家族预谋夺取兰索尔家族的极度不恭之语。”
“索菲亚殿下身为克里夫司祭夫人,为其包庇种种罪状心怀罪恶感。如今克里夫司祭竟然想杀害兰索尔家族继承人,也是她的兄长伊索·兰索尔,更妄图毁灭兰索尔家族,猖獗狂妄至极。”
“索菲亚阁下在房间里与克里夫司祭出言争执后心中愤慨狂怒,事关兰索尔家族的名望与未来,她无法再隐忍不言,于是趁其不备杀死克里夫司祭。索菲亚殿下自知杀死教廷司祭是大罪所以自裁谢罪,希望可以用己身之血还清罪孽,不要将此事归咎在兰索尔家族之上。”
“这就是她写下的?”萧阑红着眼看着奥奇。没一句实话,根本就没一句实话。洛克背叛了他,安德烈伯爵抛弃了他,兰索尔家族也根本就不屑于他这个棋子,而索菲亚这字字句句完全都只是在为他庇护而已,“这就是,她临死前写下来的?”
奥奇的平静的目光浮动着,最后沉声说了出来。
“血书的最后写着,以我手中之剑,捍卫兰索尔家族荣光长存。”
萧阑忍不住笑了出来,那笑容既悲伤又嘲讽,和着止不住落下的眼泪。
“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家族?荣光?”萧阑通红的眼看向奥奇,那样无比痛苦的情感充溢着胸腔,“叫我一定要活下去的人是她,可是去死的人确是她!我不需要索菲亚为我死,如若她要捍卫家族的荣光,我也可以给她啊!我死了难道不是一样的吗?这个错误本来就是因我而起,为什么,为什么……”
萧阑哽咽着说不话来,最后低着头俯身在雪地上哭泣着,男孩从马车上下来轻轻抱住了萧阑。
“我们,难为死亡的定律而悲哀,却因永生的许诺而获得安慰。神为信仰你人,生命只是改变,并未毁灭,我们结束了尘世的旅程,便获登永远的天堂。”
奥奇轻轻地说着,目光平静却又虔诚。
杀戮,鲜血,黑暗,奥奇从不相信光明神的存在。
但是此时他却宁可相信真的有,他愿意匍匐在神明的脚下,期许索菲亚得到神明的眷顾。
入夜,亨利在外扎了帐篷,雪已经停了下来,只是晚风依旧冰凉。
“大人,您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火堆旁的奥奇问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萧阑。
“索菲亚给我的,空间卷轴。”萧阑目不斜视地看着那冉冉的火焰轻声回答。
奥奇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猛地注视着萧阑和亚尔曼。能够同时传送两个人的空间卷轴,即使奥奇都未曾见过的稀少到极度珍贵的魔法器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眸里霎然溢满了悲伤和绝望。
那是一种痛苦,包裹在所有的束缚和压抑下却也再也无法掩藏的痛苦。
那天晚上,奥奇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骑上了索菲亚最喜欢的那匹黑马,穿着她最爱的银白色铠甲,持剑冲进了她的婚礼。
婚宴里的她穿着奢华而又美丽,缓缓转过头来。
这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女孩,此时已长成美丽的少女,紫眸里盈盈水光向自己看过来。
“奥奇,你来了。”
剑士心爱的女孩笑了。
命令也好,家族也好,荣光也好。
她心中一直都有一句未开口的话——只要你来,我便愿意跟你走。
她右手的空间戒指闪烁着莹白色的光芒,手中浮现出了空间卷轴。她奋不顾身地向自己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自己,那个美丽而又倔强的女孩一直将那个珍贵稀有的空间卷轴放在身边。
只等着有朝一日能够和她心爱的人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