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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吏名唤张飞,贱字鹏举。”
刘辩闻言,竟是愣了片刻,方才自语道:“张飞?鹏举?好英雄的名字。”
“公子谬赞,区区贱名,不足公子挂齿。”
“张飞,你且抬头看我。”
张飞闻言,不敢不从,抬起头来与刘辩再一次四目相对,却不敢再有躲闪了。
刘辩眯起双眼,轻声问道:“你怕我吗?”
“下吏惶恐!”
“莫要低头!”见张飞俯首便拜,刘辩猛然间一声断喝:“你且说来,可曾惧我分毫?”
“下吏惶恐!实在是惶恐至极啊!”
“如你这般的油嘴小吏,却是不见得怕我这区区小儿的,叫你惶恐之人怕是只有司隶校尉袁绍吧!”
听闻刘辩直呼袁绍名讳,张飞已是惊的呆了,汉朝礼治,当着别人儿子之面直呼其父名讳已是极其失礼的表现,更不要说是儿子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了,袁氏乃是天下世族之冠,眼前孩童若真是袁尚,又如何能有如此逾礼之言。
可若其人不是袁尚,又偏偏这般年幼,身为后辈,论身份,论家室能有资格直呼袁绍名讳的又会是谁?又能是谁?
可是万一这孩儿只是冒充呢?这样的想法却又实在荒唐,冒充这样的人物来救一个死囚?便是这孩子疯了,可其身后这些衣荣华贵之人如何会与一冒牌货这般行险?
况且所救之人乃是史子眇,联想袁绍带来的书卷内容以及背后故事,张飞心中所想便不是真的也只能是当成真的了。
想到此处,张飞已然惊惧难名,话到嘴边,却也只是徒自咽着口水,其人心中了然,眼前之人定人生死,不过一念之间。只盼刚刚奔出门去的狱吏可以早些请得袁绍,也盼袁绍听得禀告,能够早些来到此处,还盼眼前这个俊秀小儿心思善良,不要妄增杀念。
转念之间,张飞突然起身,拿出藏于衣袖中的钥匙,大拜说道:“下吏这就去提拿人犯,请公子稍待。”
刘辩笑着摆手:“不劳张从事费力了,这中都官狱你可比我熟悉,若要寻一偏僻隐秘之处藏身,我可寻不着你。”
张飞尴尬难明,不知如何分说。
“张从事,事到如今可告诉我,史子眇关在何处?”
“禀公子,此去首间牢房便是看押人犯……便是看押史常侍之所在了。”
刘辩顺手接过张飞手中钥匙,笑着点头道:“张从事若是早些告知我这其中故事,凭你这张飞之名,鹏举之字,我袁尚或能许你个远大前程,实在可惜。”
“下吏有眼不识泰山,已是罪过,至于前程,下吏无功不受禄,是万万不敢多想的。”
刘辩笑着拍了拍张飞肩膀说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也算是个聪明人物,提拿人犯史子眇与我家大人,乃是大功一件,虽说我袁氏三兄弟都还年幼,可身侧皆不缺聪慧之人,所以要行此大功我还需张从事为我证明。”
“公子吩咐,下吏莫敢不从。”
“你且命人聚集狱中属吏,我有一番言语要当众问你。”
张飞听闻刘辩安排,神色不由轻松起来,心中忐忑终是减了大半,忙命人依刘辩所言迅速召集了狱中所有属吏,高声对众人道:“公子有良言与我等,尔等要好生听着,记在心里。”
言罢,复又俯着身子跪在刘辩跟前,细声言道:“狱中属吏聚集完毕,还请公子赐教明言。”
刘辩颇为满意,不由称赞道:“张从事果然是行事办差的一把好手,如你这般人物,不能在我手下做事,倒是叫我挺可惜的。”
张飞心中乐极,笑颜如花。
“还请张从事与诸位说个明白,我乃何人?为何至此?”
“公子乃袁公三子,袁……”
“我乃袁尚。”刘辩见张飞不敢直呼其名讳,故而打断,大声言道。
“不错,公子今日亲至狱中,乃是奉袁公之命,提拿人犯史子眇,送往司隶校尉府上去的。”
刘辩寻了一台阶站在上面,望着众人高声问道:“尔等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众人齐声附和。
“甚善!”刘辩赞了一声,复又跳下台阶,来到张飞跟前,笑道:“张从事,今日之事,多亏了你了,现下还有最后一件事,请张从事不吝相助。”
“但凭公子吩咐。”张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甚至幻想若是从今往后自个儿能跟着嫡皇子刘辩做事,可不比在这中都官狱中当差要美上万分,只盼这几日与史子眇之间的一些狱中纠葛,莫要叫这位史常侍记挂心上,毕竟一些牢狱折磨倒也非自个儿亲力亲为,想来史子眇心地善良,大肚能容,也不会与自己为难。
想着想着张飞竟是笑出声来。
刘辩茫然不解,问道:“张从事想到了何事,竟是这般喜悦。”
“小吏只觉能为公子分忧,实在是三生有幸,故而心中喜悦。”
“原来如此。”刘辩恍然,复又上前走到张飞跟前,言道:“张从事,其实这最后一件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甚至不需张从事亲为,只需你借我一物,可否?”
“莫要说是一物,便是小吏本身,全凭公子驱策。”张飞见刘辩靠前,忙又倒地俯拜,以示尊重,继而抬头问道:“不知公子要借何物?”
刘辩栖身向前一步,突然拔出张飞身侧所佩的环首刀,昂声喝道:“借尔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