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就是跳脚又怎样!”杭赞没好气道:“难不成这门亲事还能作罢了!”
“做梦呢!作罢!”叶氏哼道:“我家小蝶自然是要嫁过去的,哼,可是老东西想要算计我女儿的嫁妆,那却是万万不行的!个老东西,我女儿的嫁妆是用来傍身的,不是用来给他们家补贴家用的!”叶氏忿忿低骂,忍不住又恨铁不成钢道:“这个丫头偏生是个软和性子,面团儿似的,唉,可怎么办!她要是有小霞一半的脾性,我也放心了!”
“……”春霞嘴角抽了抽,望天无语,心道娘,我哪里又招您惹您了?您怎能当着我的面拿我这么打比呢,多伤我的心啊!我脾性怎么了?我自嫁过来可从来没跟您顶撞过啊,不就是把自个的嫁妆看得牢了些让您无从下手么……
“娘!”杭东南瞧了春霞一眼,也有些不满的叫了一声叶氏。心道娘说话真是越来越口没遮拦,怎么好好的又扯上阿霞了!
“不行不行!”叶氏如今满心里都是气愤哪里还去管杭东南和春霞怎么想,她突然抬起头瞪向杭东南和春霞:“你们给我想个好法子,这嫁妆要怎么准备,得重新仔细商量商量,断断不能便宜了那老东西一家子去!睃”
说着忿忿道:“新房里整套家具摆件自然要上好的,这不需说。什么绸缎布料、首饰之类的能俭省的就俭省了,没的到时候便宜了旁人!你们倒是都想想办法呀出出主意呀,那可是你们的亲妹妹!”
春霞想了想便道:“娘,不如将现成的银子折合成不动产,给妹妹多置办些田地吧!衣裳布料首饰人拿得走,这田地可拿不走。”
叶氏眼睛一亮,随即又摇头:“不好不好!那不是要养着他们全家了!不行不行!更便宜他们了!鹉”
春霞笑道:“这样,这田地呢就别在青冈村置办,挑一处离青冈村远一点的,到时候再雇佣一家老实可靠的人帮着打理,这打理的人可以由爹娘来挑选,务必对小蝶忠心的。若他们动什么心思,叫这家人赶紧向爹娘禀报就是了。”
“这主意不错!”叶氏点点头终于满意了,“就置办田地!每年卖了粮食的银钱交在小蝶手里也好教她松动些,不至于看人脸色。况且这出产年年都有,长久些。他们要敢动心思叫我知晓了,瞧我不打上.门去!哼,谁也别想抢走!肖想儿媳妇的嫁妆,靠儿媳妇嫁妆养过活,看他们丢得起这个脸!”
还有小蝶,好在还有两个多月呢,趁着这些日子,少不得要多多教导她,让她多记着点,等将来嫁过去了多长个心眼儿,省得吃亏!
春霞忍不住瞧了她一眼,心道婆婆您这不是挺明白事理的呢,怎么用在我身上就完全不一样了。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这样一来嫁妆的事情就好解决得多了,零零碎碎的东西叶氏一概道不需要,只让他们用心寻访合适的田地,到时候陪个六七十亩过去,照样体面!这田契可得叫小蝶收好了,冯家总不好意思平白无故的问她要田契吧?衣料就难说了,婆婆要做新衣裳问要,能不给吗?
回到县城里,春霞和杭东南才知道就在这两天,传来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京城里传来消息,西征的年大将军因判断敌情失误轻率出兵,不但自己和两个儿子阵亡,并且连累无数将领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连累大齐近八万精锐士兵惨遭覆没!
消息传到京城,朝廷皆震,龙颜大怒!年大将军和两个儿子虽然阵亡,年家仍旧遭到了皇帝的贬斥,诏书中更是有触目惊心“国之罪人”四个大字,将年家一下子打入了地狱!年大将军父子更被扣上了渎职的大帽子,别说风光大葬,连坟墓都不敢起,只在夜黑风高之夜悄无声息的随意掩埋了。年家不敢设灵堂,阖府不敢带孝,不敢哭,年府上下,一片愁云惨雾。
而此事必须要有人出来负责,年大将军父子已死,其许多亲信却在,无不受到惩罚贬斥,身为年大将军身边第一得用的柏将军自然也不能幸免,如今已是免职在家闭门思过,随时听审。
于是,消息传到桐江县时,吴大少奶奶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松罗院的灯火一夜未灭。
这一夜,无法入眠的除了吴大少奶奶还有张县令。张县令满面忧愁的向夫人叹道:“这可怎么办!怎么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发生了这种事!我好不容易搭上年大将军这条线,前几个月他生辰时还特意送了一份厚礼,原指望着能高升高升,没想到——这可怎么办呀!”
年大将军一倒台,朝堂中肯定是要重新洗牌的了。不知多少人要受到牵连,也不知多少人会趁机出头!张县令既然攀上了他,那无疑就等于是他的同党,想要高升,明显是不可能了!能够安安稳稳的在这儿继续留任,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朝廷候补的官员多着呢,惦记着县令之职的也多着呢。如果被哪个有心人在这上头做文章,硬是栽他一杆子,抢他的位置,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斗得过人家吗?
张夫人倒是很淡定,对她来说调理好身体生个儿子才是头等的大事,春霞可是说过了,要保持心情愉悦,因此近来无论何事她都很控制自己的情绪,闻言便淡淡一笑说道:“那有什么法子呢?谁也不能未卜先知,谁知事情会搞成这样?老爷啊,如今事情已不在咱们掌控范围之内,你就是再着急能有什么用呢?倒不如安下心来静观其变,咱们这儿可是天高皇帝远,谁想的起来咱们呢?您可千万别自己乱了阵脚!就算这县令之位真叫人顶了去,您不过是给年大将军送过一次贺礼,算的了多大的事儿,大不了辞官回家便是!什么打紧呢!何苦提心吊胆自己给自己不好过!”
张大人听毕一想也是,如今这事儿自己压根做不了主,还得看上头的意思?急有什么用?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便点了点头,放下了心来。
春霞当天得知消息,等不及次日,当天下午便上吴府求见吴大少奶奶。
吴大少奶奶娘家虽然出了这事儿,但她的身份地位还在,况且又刚生下吴家的嫡长孙,再者,府中下人们多是她用出来的,还没有谁敢怎么样。春霞很顺利的来到了松罗院。
春霞的心情很糟糕,心乱如麻,又有点紧张,不知见了吴大少奶奶该如何安慰她。
谁知,她来到松罗院,吴大少奶奶依旧穿戴光鲜、气度端庄,笑吟吟的起身相迎,“妹妹来了!”
她看起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憔悴,精神仍旧不错,至少没有乱了方寸。
春霞的心顿时放回腹中,亦笑着上前叫了声“姐姐!”
“难为妹妹有心了!”吴大少奶奶点头一笑,请她入座。
左右侍奉的是秋兰、秋霜,春霞也用不着避忌,寒暄几句话过便叹道:“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儿呢?姐姐家中一切还安好吧?”
吴大少奶奶微笑道:“已经派人上京打探消息去了。不过这种事儿还得看皇上的意思,天威难测啊,谁知道将来会怎样呢?”
她没有说的是,父兄是靠跟着年大将军起家发达的,算得上年大将军的第一等亲近心腹之人,如今年大将军落了个这样的下场,父兄基本上不可能有什么前途了。
“唉,但愿皇上仁慈,最后能保得一门平安,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吴大少奶奶终是叹了气,秀眉微蹙,眉间忧愁毕现。
春霞见她这样心里也很难受,此事一个不慎便有抄家灭门的危险,如今她全家人等于命悬明晃晃的屠刀之下,这把刀最后是毫不留情的挥落下来还是有惊无险的收退回去,现在谁也不敢说。
天威难测,朝堂风云际会,重新大洗牌,这就得看各方博弈的结果和皇帝的心情了。
若那年大将军宿敌颇多,这一回就难说了,若朝中还有一二极有分量的正直老臣肯站出来帮忙说两句话,大事化小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年大将军曾经立下汗马功劳,毕竟,人死万事空。
可是,也不能排除早有人盯上了这件事,正要借这件事大做文章排除异己、打击政敌,把自个看不顺眼的人一个个随意牵扯些关系、编个罪名就可以夹在里头杀个干净,要是那样,就真正糟糕了。
这种事,不是春霞和吴大少奶奶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桐江县就能清楚的。春霞能做的也只是安慰这位干姐姐。
“吉人自有天相,姐姐别太担心了!伯父伯母在京中这么多年怎能点儿说的上话的关系呢?况且,年大将军父子已经阵亡,边境还得要人去守、敌人还得要人去打呢!若一下子将这些武将全部拿下了,这些事儿谁去干呀?就算朝中不缺良将,可要说对西境熟悉的,谁能比得过在一直在那边打仗的人呢?相信皇上和朝中大人们肯定明白这个道理的!就算最坏的结果,伯父也非首犯,顶多算个连带责任,只求平安,必定无恙!”
吴大少奶奶一怔,秀眉轻轻舒展朝春霞笑赞道:“你这张嘴呀,真正是!呵呵,真没想到你还有这般见识,能看得如此透彻!”吴大少奶奶本是个聪明人,又在京中生活了这么些年,这其中的道理自然也想到了,只不过听春霞这么说了出来顿时更觉安心了两分。
秋兰也忙笑道:“大少奶奶,我听左姑娘说的就很有道理!咱们老爷和夫人一定不会有事的,您就放心吧!”
秋霜亦点头道:“是啊大少奶奶,顶多老爷和夫人告老还乡罢了!您可要保重身子啊!”
吴大少奶奶点头一笑,“你们都放心吧!我没事儿!”
“姐姐本是豁达之人,我一直都佩服姐姐的!”春霞笑道。
吴大少奶奶自嘲一笑,又道:“只是可惜,本来以后还能多帮你一把,将翠篁记好好的办下来,如今却是不能够了!所幸,咱们的交接已经完全办妥了!那最后一笔银子,昨日我已经叫人送到翠篁记那边,你可收到了吧?”
春霞点点头:“家里出了点儿事,这两日刚好回去了,今日回来去了铺子里掌柜的已经跟我说了,我也是这才知道姐姐娘家的事儿!姐姐——”
姐姐为何这么急着将这最后一笔借贷的银子划拨给我?春霞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吴大少奶奶还没说话,秋兰小嘴一撇,委屈而酸溜溜的说道:“左姑娘你有所不知,还不是二少奶奶,也不知道在老太太面前撺掇了什么,竟说大少奶奶是什么罪臣之女,说吴家的生意不能再让大少奶奶管,还说大少奶奶没准要连累吴家,让大少奶奶搬去别庄小住呢!”
春霞面色大变。
吴大少奶奶忙喝住秋兰,向春霞淡淡一笑:“这事儿一出,我的确不方便再管着吴家的生意,交出手中的权力是早晚的事儿!娘让我去别庄里小住休养一阵子,这也没什么!妹妹不必替我担心,我好歹还是吴家的大少奶奶,还没人敢把我怎么样!”
“大少奶奶您还说呢!”秋兰忍不住又道:“要休养哪里用得着去庄子上?还赶得那么急,明儿一早就让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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