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她只想用全力应付方水秀。
众女自然不会强迫她,便笑着称是答应了去。谁知仍旧是不消停,整日的往敬一堂去拜访、做客、相陪,搅得春霞烦不胜烦,偏偏还不便将人往外赶。
“再这么下去,我非叫这些女人给逼疯了不可!苍蝇似的真是太烦人了!我倒宁愿她们有什么手段赶紧使出来,如今这样算什么回事呢!”春霞忍不住叫苦不迭向年东南抱怨。
年东南笑道:“这些大宅院里的女人除了这些事也没别的可做,这不也是她们的手段吗?只是可怜了我媳妇……”年东南还从没见过她如此气急败坏,既无奈又觉好笑。
春霞没好气道:“还不都是你给惹来的!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哪儿是风凉话,我这不是站在你这边吗?这也不能怪我,我又不能赶她们走。媳妇你向来聪慧过人,区区小事岂能难得倒你呢!”年东南拥着她笑道。
春霞咬了咬唇,挑眉道:“不行,再这么下去,我可真吃不消了!还大家闺秀呢,缠起人来那功夫,别叫我说出什么好的来!我得想个法子将她们一起解决了!再这么缠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年东南求之不得,道:“那最好不过,最好叫她们赶紧离府!”不然,他心里都觉得别扭。
春霞想了两日,到底想出了个主意来。这一日众表妹们又在她这儿开茶话会的时候,她便笑着道:“说起来我这个做主人的还没做过东道宴请各位妹妹们呢,不如明日,我就做一个东道,好好的招待招待各位,如何?”
众人闻言岂有不凑趣的?无不笑着客气道谢称好,叽叽喳喳又热闹了一阵。
春霞便欢喜道:“妹妹们这么给我面子,我心里可真是感激不尽!只是,呵呵,我们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到时候你们可别要不习惯才好呢!”
“怎么会呢!表嫂您亲自设宴招待我们,这是多大的面子,我们心里只有感激的,怎么会不习惯呢!”廖珍连忙笑道。
蔡心怡等也都点头笑道:“可不是呢,不说别的,单是表嫂您这番心意,便实属难得了!”
春霞便笑道:“这有什么难得!这是应该的嘛!我难道连这点儿礼数都不懂?”
蔡心怡闻言便有些讪讪,尴尬的笑了笑。
“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用过早餐你们就过来吧!”春霞一挥手做了决定。
众人纷纷答应,见她大有赶客的意思便识趣的告辞。
方水秀又去而复返,好心的问春霞可有什么需要她帮忙参详的?
春霞摇头笑道:“不用!你啊,也回去吧!跟她们一样明儿早早来便是了!一切我都准备好了!”
方水秀便笑道:“那也好,那么我先去了!表嫂您设宴,想来也不会有人说半个不好的!”
“那是!”春霞大喇喇的直承认了她这话。
方水秀唇边的笑容微僵,心口忍不住微微添堵,含笑而去。
虽然她付出了很多,似乎效果也很好,但总会不经意的,受她的刺激,令她那好不容易平复按压下去的神经“突”的就跳起来,邪火猛窜,烧炙着她的理智,那一份煎熬始终不曾消除半点。
第二天一早,果然忙忙的用过早餐就过来了,谁也不肯落后惹她不喜,有些还特意精心装扮了一番。
彼此见了面少不了一番皮笑肉不笑的招呼寒暄。不一会儿,春霞从里屋出来,众人俱是一怔。
她今日的穿戴很是奇怪,不拘是她,还有在她身边伺候的娇红和绿袖,三个人都是一身短褐半臂打扮,窄袖上襦,收边撒脚裤,挽着扁平鬓,只以玉钗简单固定。
看上去干净利索倒是够了,只是,哪有堂堂侯府夫人做如此装扮的?而且,还是款待客人!
春霞垂头笑笑,眸光炯炯泛着明亮的光芒,一张俏丽的脸蛋上带着笑意,颇有几分自得的笑道:“你们都来了?好极了,都跟我来吧!”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陪笑答应着起身,无不莫名。
“表嫂,”方水秀仗着与她关系更加亲密疾行几步来到她的身边,凑近她低声问道:“表嫂这是要——”
春霞抿唇一笑,瞟了一眼无不竖起耳朵要听的众人,故作神秘的摆摆手笑道:“不着急,马上你们就知道了!”
方水秀呆了呆,勉强笑笑。
春霞领着众人往后院走去,过了宝瓶形的垂花门跨入后院,众人一下子都怔住了。
只见方砖铺地的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此刻,就在院子中央,两张条凳上架着一块厚重的木板,更离谱的是那大木板上牢牢的用麻绳捆绑躺着一头大肥猪。
那头肥猪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挣扎也挣扎不得,正哼哼的叫唤着。
头部下边正对着的地上放着一个大木盆,两旁各站着两名身材粗壮的粗使妇人,一边的台子上,两柄尖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雪一样白。
众女子们哪里见过这阵势?顿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事实上,她们哪里见过猪?见了这尖嘴大耳扭动不停的庞然大物胆小的直接就低低尖叫了起来别过脸去,若不是在敬一堂,只怕早飞奔而去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呀!怪可怜的……”年纪较小的廖莲芳问出这句话来,春霞顿时一怔。
当她发现其与几个人都用一种跟廖莲芳相同的求解惑的目光看过来时,春霞突然感到很不可思议,指着那头猪道:“你们、不认识这是什么?”
廖莲芳慢慢的摇摇头,余者众人也都说不认识。
春霞“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说道:“难怪人家说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原来还真有这事儿啊!这是猪啊,你们平日里吃的最多的猪肉就是它的肉咯!”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只是看着那猪丑陋的样子,因为惊慌扭动与叫唤,嘴里还吐着白沫,再看那一身的肥肉,阵阵的臭味传来,想着平日里吃的肉居然就是从它身上下来的,娇小姐们眉头微蹙,一个个只觉得胃里翻腾得厉害,个别已经牛转身捂着嘴强忍着干呕了。
“可是,可是表嫂你,弄这一头猪在这儿是,是要——”方水秀磕磕巴巴的问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杀了吃肉啦!”春霞女屠夫般的豪爽笑道:“在我们桐江县啊,只有家里头来了最尊贵的客人主人家才会杀猪款待!现杀现吃,这可是最新鲜的肉!看到下边的盆子了吗?等那尺余长的尖刀从它脖子处的大动脉一刀捅进去,鲜血便哗哗的往下流,这猪血用来做血豆腐,吃起来又脆又嫩,可是一道好菜呢!那叫一个香!还有猪肠子、猪肝、猪肚、猪肺和那四个猪蹄子,各有各的妙处,等会儿开膛剖肚你们就知道啦!虽然内脏都有点脏,清洗干净就没事了!就是等会儿味道不太好闻,若它早上的吃食没消化掉,从胃里和肠子里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哎,我听人说这猪的内脏其实形状长得跟人的差不多,瞧着倒是有趣的紧了,等会儿你们大伙儿都开开眼!只怕平日里你们想看都没处看呢……”
春霞说的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丝毫不顾及旁边众人的感受,而这些姑娘们听她越说越恶心、形容得越来越不堪,一个个尽情的在脑子里天马行空,胃里更是翻江倒海般的闹腾起来!
廖莲芳第一个忍不住,“呕”的转身抱着肚子干呕起来,众人受她的影响,哪儿还能忍得住,一个个抱着肚子狼狈不堪的狂呕不已,主子奴才们吐成一片。就连方水秀也不能幸免。
娇红和绿袖虽事先得过春霞提点,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此时见状差点儿也要忍不住了。
春霞心中暗笑,对于一个大夫来说,这根本算不得个事儿!她自然是毫无压力的。
不光毫无压力,反而极尽夸张之能事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听得她们一个个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这是——你们这是怎么了!”春霞见状故作诧异睁大了眼睛,向娇红和绿袖扫了一眼困惑道:“她们是——不舒服吗?”
“对、对!”廖珍惨白着脸色扶着同样脸色惨白的贴身丫鬟,有气无力的忙不迭说道:“我、我有点不舒服,我——”
“原来是不舒服啊!”春霞打断她的话,无不遗憾的轻轻叹了口气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看来今天这猪是杀不成咯!呵呵,不过不要紧,那咱们改天,改天等你们好了再来杀,你们说呢?”
众人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心道改天?这如何改得!无论改在哪一天,结果还不是一样?
“不、不用了、不用了!还是,还是不用了!不用改天!”
“那就现在?”
“不、不是!”众人慌乱起来,摇手的、摇头的语无伦次,要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消受不起,还是别了!
“哼!”春霞听明白了顿时脸色一沉,十分不快说道:“妹妹们这是看不起我吗?”
“没有没有!”
“那为何说不用了!”春霞不高兴道:“我这可是好心好意款待你们!拿你们当最尊贵的客人!结果你们一个个的再三推脱,这不是看不起我是什么?我告诉你们,这事儿啊,没得商量,除非你们不把我当朋友,否则的话,就得听我的!谁也不准再有异议!要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众人面面相觑,一下子连吐都吐不出来了。
“这就对了嘛!不就是一头猪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很容易就能杀死吃肉的!呵呵,前几日你们不是说什么冬天赏梅赏雪围着火炉自己动手烧烤鹿肉、野鸡肉吃十分有趣吗?哈哈,这自己杀猪吃肉保准也同样有趣!”
她说着目光在那雪亮的尺长尖刀上扫了一眼,朝方水秀一努嘴,十分慷慨的说道:“阿秀表妹,这第一刀你来!”
方水秀双脚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她这一下晕过去可谓时间正正恰到好处,众娇娇女们见了心中无不大呼侥幸,一个个纷纷趁机惊叫起来,什么“不好了!”、“快找大夫!”乱成一团。
如此一乱,这猪自然是杀不成了。
春霞心中暗暗好笑,对她来说,方水秀晕过去的时间也很好、很妙啊,便连忙叫人抬了春凳来将她抬回去,一边无不遗憾的叹道:“也不知阿秀表妹怎么了好好的竟晕过去了!唉,各位妹妹们还是先回去吧,等过两天咱们再来!”
众女门得了这句话如奉圣旨,自动忽略那后边一句,忙不迭、乱纷纷的告辞,狼狈不堪的逃离了敬一堂。
春霞微微一笑,向娇红、绿袖道:“咱们也走罢!”
“是,夫人!”娇红和绿袖相视一眼,眼底均闪过笑意。
“夫人,您这一招可把她们都给吓惨了!嘻嘻,真难为您想得出来!”绿袖不由好笑。
春霞便瞅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她们吓惨了吗?不是身子不舒服吗?我可是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诚意来招待她们,可没想过要吓她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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