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荀贵妃轻叹道:“皇上息怒!方才臣妾在外头也听了几句,臣妾有几句公道话说了皇上您可不要生气!皇上,其实永安侯说的也没错,一个男人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即便建功立业再了不起,也不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永安侯救妻心切,况且出京之前也将手头上事务安置妥当了,臣妾觉得,他并没有什么做错呀!”
荀贵妃那似幽怨非幽怨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朝同庆帝瞟了过去一眼,同庆帝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开,似乎有点儿心虚,气势顿减。
“贵妃所言亦有道理!可也不能不罚,否则将来人人都这么有样学样,那还了得?岂不是乱了套?”同庆帝哼了一声,盯着年东南道:“罚俸半年。还有,朕记得前阵子山西布政使有奏上报,说是古交一带有大批山贼占山为王、祸害过往行人商贾,朕命你三日后前往围剿。走了一个,朕定不轻饶!你可心服?”
不是大半夜的去跟山贼较劲吗?朕让你较个够!
年东南哪儿能说不服?只得叩头谢恩钯。
同庆帝十分嫌恶哼了一声,冷冷道:“下不为例!这一次若非贵妃替你求情,朕亦绝不轻饶你!退下吧!”
年东南再叩首谢恩,总算聪明了一回,又叩谢了荀贵妃。
荀贵妃掩口咯咯一笑,抬抬手含笑道:“永安侯不必如此!能让永安侯如此心心念念的女子必定不俗,什么时候带进宫来叫本宫也见见!伴”
年东南忙恭声应了,这才倒退着出去。
同庆帝见荀贵妃神情还有点儿怔怔的,便咳了一声笑问道:“爱妃在想什么呢?”
荀贵妃见问便轻轻一叹,说道:“臣妾在想,永安侯夫人真是有福气!能有永安侯这么护着!女人家求什么呢?还不就是求着自家夫君心里只有自个一个、能时时刻刻把自个放在第一位?这位永安侯夫人,真的很有福气……”
同庆帝微僵,忙笑道:“爱妃不是准备了小菜和美酒吗?走吧,朕陪你回瑶华宫去!”
荀贵妃瞅了他一眼,撇撇嘴似有若无的低哼一声,便同他一道朝外走去。忽然又轻飘飘的柔柔轻声说道:“其实臣妾也很又福气,若没有皇上庇护着,臣妾哪儿能有今日呢……”
同庆帝这才心中一松,同时也有了几分精神,连忙笑道:“爱妃放心,只要有朕在,一定会护着爱妃,不叫人欺负了爱妃去!”
荀贵妃冲他微微一笑,眸中柔情蜜意尽显,眼角白皙的肌肤似乎泛起了浅浅的桃花色红晕,虽已三十多岁,岁月却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一如当年的光彩照人。
此时她一面陪着同庆帝走一边心中却是暗暗道:你在的时候,自然会护着我、护着我们的儿子,可你百年之后呢?东宫里头住着的,可不是咱们的儿子……
年东南自然不会将勤政殿中君臣之间的那一通对话原原本本的对媳妇说出来。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只要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对媳妇好就行了,拿出来在媳妇面前显摆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只是含含糊糊的说因为上回出京的事情惹恼了皇上,所以皇上才会罚他去剿匪,然后便安慰她不必担心云云。
春霞怎么能不担心?她担心的不是他剿匪不会成功——这不是问题,而是担心皇上会对他存了成见、担心墙倒众人推别的大臣们也会来跟他为难。
“放心吧,这事儿既然有人上了弹劾折子,皇上自然要过问一问的,但并不是什么大事,没有那么严重……”年东南好一通抚慰加解释,她才勉强平静了下来。
“今日荀贵妃也在,幸亏有她帮着求情!贵妃还问起你呢,说什么时候得空邀你入宫一见。”年东南笑着转移了话题。
“荀贵妃?就是那个宫里头最得宠的?楚王的母妃?”春霞便问。
“正是。”年东南笑着答应,又道:“你放心,荀贵妃待人和气,不会为难你的。若她真派人传旨一见,你去便是!”
春霞呆了呆,却是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去!”
“放心,你好歹是侯夫人,贵妃传了你去也不过说几句话罢了!”年东南只当她是害怕,连忙安抚。
春霞却道:“正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才不能去啊!你想啊,皇后才是六宫之首,我这进京之后头一遭进宫,该见的不应该是皇后吗?怎么能先去见贵妃呢?除非皇后先召见了,否则贵妃召见我是不敢去的!若叫人因此猜测些什么到你身上,岂不是害了你?”
荀贵妃及其子楚王得宠,而当今的太子则是从小抚养在皇后膝下,就算是个白痴也能想得到这东西两宫肯定不可能合得来,春霞可不想把自己陷于两宫争斗的工具,夹在中间那滋味可不好受!
两宫都是天上的人,都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年东南倒是没想到这个,怔了怔不由点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的确是这样……”
他说着又“呵呵”低笑了起来,说道:“暂时放心吧,至少我回京之前荀贵妃应该不会做什么,等我回来之后咱们再想法子。”
如今说这个为时尚早,也不过未雨绸缪罢了。春霞自不会在这上头多做纠结,便笑着“嗯”了一声。
年东南揽着她依偎在自己怀中,顺口又问道:“不是说有事要同我说吗?”
春霞听毕便从他怀中坐直了起来,笑道:“正是呢!”便将今日柏夫人来过之事简单道了一遍,说道:“我想跟你商量商量,我要认柏将军和柏夫人为干爹、干娘,你看如何?”
以年东南的身份,自然不能这么做的,春霞不知道自己要这么做的话合不合规矩,因此便同他先商量。
她细细的同他说了理由,柏夫人今日前来诉苦,倒是提醒了她,那苏姨娘只怕未必会善罢甘休,既然连自己都恨上了,肯定会在柏将军那儿吹枕边风,自己是东南的妻子,若因为这件事情弄得柏将军对自己的丈夫生了什么嫌隙,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所以,她想要认他们做干爹干娘,以免柏将军生出什么疑虑想法。
反正她先前就与吴大少奶奶认了干姐妹,如今再顺势认下她的爹娘做干爹干娘也说得过去。而且,她一介乡下妇人初到京城,认下一门京中权贵作为干亲,可以抬高自个的身份,想来外人也会理解,不会生出什么“结党”、“拉帮结派”的想法。
年东南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索性便笑道:“这件事情要做起来也容易,干脆明日我同柏将军透个风声,在我出京之前便把这事儿定下来吧!我也好放心些!”
春霞也打着宜早不宜迟的主意,闻言便欢然说好。忽然心中一动,又特地嘱咐他道:“这件事情我想还是低调一些的好,请柏将军保密,只有他和柏夫人两个知道就行了!反正……有我干姐姐的关系在,即便往后我在人前叫他们一声干爹、干娘也是说得过去的。”
当然,这样依着吴大少奶奶的关系叫的这一声跟正式拜认之后叫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年东南瞅了她一眼,想了想觉得低调些也好,便笑着点头答应。
“没别的事了吧?”之后年东南抱着她笑问。
“没有了!”春霞满足的靠在他胸膛前,有些懒洋洋的说道。
“那咱们就寝!”年东南立刻抱起她,低哑着嗓音道:“我很快就要出京了……”
言下之意是,你懂的!
春霞面上一红低低娇哼一声,在他那灼灼的含着炙热的目光之下,顿时只觉浑身乏力,四肢都有点懒洋洋的起来。
第二天年东南跟柏将军提了此事,柏将军一怔之下十分诧异,但他也是知道春霞跟自己女儿的关系的,想也没想便很痛快的答应了。回府之后跟夫人一说,柏夫人也欢喜异常,笑得合不拢嘴。
至于春霞说的要保密,她自然也是赞同的。
毕竟,年府和柏府的关系摆在这里,太高调了大有朋党的嫌疑,对谁都不要。
重要的,是这一份心意。
于是,次日年东南和春霞在一处豪华酒楼设宴,请了柏将军夫妇赴宴,就这么拜在了二老膝下,认作了干女儿。
行礼毕,柏夫人忙一把携了她起来,拿出一个十分漂亮的翡翠玉镯子套在她白皙的手腕上,轻轻笑叹道:“我这镯子本来是一对,一个给了你干姐姐,这一个我一直留着没舍得给人。今日给了你啊,也算是全了你们姐妹俩了!唉,这往后啊,我可又多了个女儿咯!”
说的大家都笑起来,春霞便忙又拜谢了一回。
于是四人落座,上了佳肴,宾主尽欢而归。
还有一日,年东南便要出京了。
这出发的前一日下午便早早的回来了,想着多陪媳妇一会儿。
“我进府也好些日子了,你还从来没陪我上花园里走走呢!”
春霞抗议了一句,年东南自然从善如流:“我现在就带你去走走,说实话,我自己也没怎么走过呢!”
除了表妹军团死缠烂打非要游园……还是媳妇有本事,一头猪就把表妹军团统统收拾干净了……
有个彪悍的媳妇,其实挺好的……
“那咱们这就走吧!”二人相视一笑,便一道出门往花园里去。
一路游走散步一路娓娓说着话,不想冤家路窄,恰恰在芙蓉汀旁碰见了多日未见的方水秀。
双方都是一僵。
方水秀先前自以为很好的笼络了春霞、认为她已经将自己当成闺蜜好姐妹了,并且因此沾沾自喜暗自得意。但是那日春霞捉弄表妹军团,事先连半点风声也没有透露给她听,现场对她也没有任何的与众不同,而且当日表现得最狼狈的反倒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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