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沐浴梳洗换好了衣裳,太子妃不放心又命传了太医来将儿子全身上下内外细细检查诊断了一番,到底央着太医开了一副定惊安神汤吩咐人去熬了,这才觉得心里头安定了些。
今日跟着太子的两名太监、两名宫女以及那名嬷嬷此刻统统垂首跪在地上,听候太子妃发落。
皇长孙百无聊赖懒懒散散的躺在榻上,听着自己的母妃苦口婆心的数落,不时还拿帕子拭泪。
皇长孙听得心里烦躁,索性闭上了眼睛装睡。
太子妃好容易发落完,见了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又气又心疼,想着今日之事那么凶险,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该怎么办?再想着他往昔种种劣迹,想着从前刚会走路刚会奶声奶气叫“母妃”时的乖巧,想着再这样下去往后可怎么办……
想着想着,太子妃心中一酸,忍不住抬起帕子捂着脸悲戚的痛哭了起来。
众人猛然听到太子妃徒起的哭声,无不吓了一跳,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奴才更是胆颤心惊,瑟瑟发抖起来。
主子心情不好,他们这些等着被发落的奴才还能有什么指望?留得半条命在就不错了!
太子妃这一哭越哭越伤心,普通宫人不敢劝,只有她的奶娘秦嬷嬷和大宫女清荷、碧荷上前小声苦劝。可太子妃这是心病,哪里能轻易劝得动?越劝,那泪水越发哗哗的流。
皇长孙也惊讶了,骨碌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挪过去扯了扯太子妃的袖子,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说道:“母妃,您别哭了好不好,大不了我把今日的事告诉您还不行吗!”
本宫就是为这个哭的?太子妃一怔,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上不来!
看着儿子睁着乌亮亮的眼睛望着自己,太子妃心又软了,忍不住一把将他揽入怀中紧紧抱着,一边哭一边道:“牧儿,你是母妃的命根子呀!牧儿,你答应母妃,往后再不这样了、再不胡闹了知不知道?母妃可禁不起你这么吓唬了!你这是在要母妃的命呀!”
“我不是没事嘛!”皇长孙微微仰头,乌溜溜的一双眼睛瞅着母亲,那神情要多无奈有多无奈,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叫人有种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觉。
“那要是有事——可怎么办!”太子妃仍旧擦拭着眼泪。
又来了!皇长孙没法,便变了嘴,任由她哭诉。
太子妃自己发泄了一通,见他也终于肯老老实实的坐着听自己的话而不是像先前那般无视自己,自觉一番良苦用心总算得到了些许安慰,心中便好受了许多,这才眸光一沉,问他道:“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的跟母妃说实话,不许撒谎!”
生怕他不听话,太子妃又正色道:“你可知道那位年夫人是谁?是永安侯的夫人,永安侯是年大将军的儿子!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务必把把事情说清楚了,听见了没有?”
听到“年大将军”几个字皇长孙眼睛一亮,忙问道:“是去世了的年大将军的儿子?”
“……”明明是在说年夫人,他却说年大将军的儿子,这孩子,好像抓的重点永远跟她不一致。
“对,就是他们府上!”太子妃只得点头。
皇长孙眨了眨眼睛,便说道:“那位年夫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我站在湖岸看鱼,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就掉了下去。我在水里扑腾的时候看见她站在岸上,我以为是她推我呢!后来想想才知道不是。”
“真的是这样?”太子妃将信将疑,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皇长孙用力点头,一口咬定。心中暗想,哼,算她识趣,懂得帮自己遮掩。
“那,你先前为何要那样说?后来又为何改口?”太子妃又问道。
“我先前刚醒过来,脑子还不是太清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说了。后来看见她那么狼狈,想着肯定是她救了我的,再仔细想想,才想明白怎么回事。母妃,若真是她推我,她干嘛还要救我呀!再说了,我们无冤无仇……”
“皇长孙殿下,”那嬷嬷心中大急,忽然抬起头颤声说道:“那可不一定,没准,没准她就是故意推您下水,再把您救起来,不就是大功一件吗?”
“嬷嬷的心思真的是与众不同!”皇长孙似笑非笑瞅了地上跪着的嬷嬷一眼,向太子妃道:“母妃,这么有心思的人,在儿臣身边伺候真是大材小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