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心知肚明,这两位叔叔——尤其是三叔,跟楚王或多或少有些瓜葛,这一次没有被清洗那是他们运气。如今只怕心里头吓破了胆,哪儿还敢对他们傲慢得起来?没上赶着巴结就不错了!
宫里头,皇帝缠绵病榻,足足病了一个月,也消沉了一个月,在雅嫔和赵天师的陪伴安慰下才渐渐回转了起来。
皇帝越来越信任赵天师,赐了紫金冠、金缕紫衫道袍,还赐了随时可以进出宫廷的金牌,对炼丹求长生之事也越来越热衷。这令所有的明白人都在心中暗暗的感叹一句:皇上,是真的老了!
雅嫔同样水涨船高,虽然没有封妃,却几乎取代了荀贵妃的位置,在后宫中人人争相巴结奉承,是连皇后都不能轻易招惹的人物。
荀贵妃去世之后,后宫中几乎所有的嫔妃面上悲痛,心里头差点没乐翻,无不感到称心如意,一个个守灵的时候也就意意思思罢了。唯有雅嫔,素衣素服,脂粉钗环全无,不顾身孕坚持每日早中晚在荀贵妃灵前守灵,其哀哀欲绝令不知情的人见了还当她是死了亲娘,曾在荀贵妃灵前几度哭得晕了过去,腹中的小皇子也因此而早产……
就因为这样,令皇帝对她大起好感,觉得在这个宫里头,唯有她跟自己一样是记着荀贵妃的好的。再加上她又是荀贵妃推荐进宫的人、又是赵天师的推荐人,几处因素综合在一起,皇帝不疼宠她、不信任她却还有谁?
原本她生下小皇子之后,皇帝便欲封她为妃,她却流着泪拒绝了,说是荀贵妃丧期未过,实在不忍,此事以后再说便是。皇帝心中感动不已,依了她所言没有册封,却赐了只有贵妃才能插戴的金凤展翅步摇。
转眼又过了两月有余,紫金殿中,皇帝披散着头发,一袭朴素的道袍,正盘坐在蒲团之上,闭着眼睛打坐,听赵天师讲道。一旁高近两米的巨大赤金炉鼎中,火焰通红,淡淡的轻烟从炉顶冒出,萦绕着,飞舞着,整个殿中充斥着一种神秘而诡异的味道,在幽幽的烛光下,令人不敢轻亵。
殿外,一名披着豆青色金丝暗纹披风的宫装女子由宫女搀扶着正袅袅而来,身姿婀娜,仪态优雅,正是雅嫔。
守在紫金殿外的两名太监见她走了过来,忙低头弯腰恭恭敬敬施礼。
如今的雅嫔可是宫里头最当红的嫔妃,别看在皇上面前善解人意、温柔似水,对下边的人可没什么好脸色。就在前天,一名宁嫔宫中的大宫女因为行礼没行好,便被她弄去了浣衣局,对此宁嫔连半个字都不敢吱。
雅嫔对这两名恭敬行礼的太监视而不见,从一名宫女手中接过提盒,命她们侯在门外,自己则轻轻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皇帝与赵天师打坐讲道的时候,包括太子与皇后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可以打扰,唯独例外的只有雅嫔。
雅嫔进了殿,却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任何动静,她将提盒小心的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然后轻轻解下身上的披风,搁在一旁,轻轻的坐了下来,目光柔柔的看着皇帝,静静的等着皇帝打坐完毕。
约莫等了一个多时辰,皇帝那闭着的眼睛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手运气沉入丹田,长长的舒了口气。
仿佛经历一场打坐,他离长生不老又近了一步似的,感觉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量。就连那双灰沉沉的眸子,也暂时散发出两分神采。
“皇上!”雅嫔连忙起身,含笑温柔的朝皇帝走去,轻柔的将他扶了起来,坐到旁边舒适的榻上,然后又熟稔的将热茶斟上。
皇帝靠坐在榻上,接过茶碗饮了一口,茶香满口,侵入肺腑,顿觉神清气爽,精神一振。
“皇上,时候不早了,该回寝宫歇息了。”略坐了片刻,雅嫔柔声笑道:“臣妾为皇上准备了银丝面和几样江南小菜做宵夜,等会儿回了寝宫皇上好歹用些吧!”
“嗯……”皇帝鼻腔里淡淡应了一声,深深的吸了口气,笑道:“还是秀儿贴心,朕还想再坐坐,秀儿不觉得这儿的气息特别的令人舒坦吗?”
“天师大人道行高深,他配置的药方,自然——”雅嫔顺着皇帝的目光朝那冒着袅袅青烟的炉鼎望去,下意识深深吸了口气含笑说着,话到一半,却不由面色微变,声音也戛然而止,顿了顿方接着陪笑道:“自然是与众不同的……”